她愣住。
夢中的她嘴角微微抿,菱唇在昏黃火焰的暉映下泛著水潤的光芒。營帳的簾子尚是開著,風吹出去,吹起她頰的碎髮,更有一番昏黃美。
她的筆俄然停頓了下,顫了顫。
霜蘭兒輕聲靠近白幕,她再輕,總會有些聲響。可龍霄霆彷彿完整浸入痛苦的回想當中,寂然坐在幕布後,涓滴聽不到其他動靜。他取下腰間雷霆令,指腹悄悄撫摩著金色刻文。嘴角竟含了一縷笑,聲音極輕,“實在,我叫龍霄霆,不叫雷霆。”
《醉雙亭》,皮電影。
霜蘭兒閒不住,所幸在軍中為將士們看起病來。她的醫術很好,幾日下來竟在軍中小馳名譽。人都稱瑞王爺新夫報酬“妙手神醫”,軍中有些因刀傷長年風濕疼痛的,另有腸胃不適的,吃了她開的藥後,都有較著好轉。如此一來,她大有比龍霄霆更忙的趨勢,營帳中人來人往。
霜蘭兒將唇咬出血來,目光灼灼,直直瞪著秋端茗。
霜蘭兒悄悄聽他說著,細緻的臉側蹭在他上好的錦緞之上,隻覺那料子光滑細緻,一如他現在的話語般溫馨。她將頭更深地埋下去,心“砰砰”直跳。
霜蘭兒冇抵擋,該來的總要來,能躲哪去?昏倒前最後一刻,她曉得,屬於她的惡夢實在才方纔開端。
高深的畫工,絕非淺顯皮影工匠能辦到,且皮影工匠從未見過皇宮,如何能畫得逼真?莫非繪畫之人是龍霄霆?
霜蘭兒驚呆了,似是不能信賴,顛仆在地,呼吸幾近停滯。
夜已深,月色慘白,天低得彷彿隨時要塌下來。
次日早上,天陰沉沉的,滿天鉛雲壓在頭頂。
霜蘭兒硬著頭皮走出來,隻見秋端茗高坐椅上,神情冷若冰霜。
秋端茗端起一隻白瓷茶碗,悄悄飲啜一口棗茶,開口道:“你挺有本領的,到底是何玉蓮生的女兒,曉得使手腕。”她手一揚,將一隻黃花梨錦盒丟在霜蘭兒麵前。
“東宮太子妃,秋佩吟。”
她覺得她夠儘力了,儘力扳倒秋可吟,儘力救爹孃。可最後她獲得甚麼?娘死了,最後一麵都見不到。秋端茗一口一個何玉蓮喊著,彷彿疇前與娘熟諳,彷彿與娘有深仇大恨,這又是為甚麼?爹爹曾是太醫,那娘呢,娘疇前是何身份?她不得而知,也無從得知。
他悄悄點頭,卻強勢地說道:“你想的,毫不成能。我會好好待你。”
霜蘭兒猜疑地望著錦盒,不敢去接。
俄然一雙臂膀在身後將她擁住,她一頓,龍霄霆來了,同時她手中也縫完最後一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