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吐去口中汙血,抬手悄悄拭去唇角血跡。
第二日,晨光初露。
“速取雪貂之毒解藥。”
霜蘭兒望瞭望身後密林,又問,“船家你要借宿嗎?我們同業?”
一身的白,連同手中的傘,也是紅色。獨一一點玄色便是他額頭上的黑玉。白與黑,在他身上輝映得如此調和。
近了玉女峰,霜蘭兒益發鎮靜,學醫之人對草藥有著天生的固執,越是珍稀,越想見一見廬山真臉孔。轉首望去,他正坐在溪邊,冷靜望著溪水潺潺活動,也不知想些甚麼。陽光直射到清澈的水底,閃閃鱗光中倒映著雪山清流,另有他的影子,拉得長長的,跟著清波泛動。
白衣男人仿若未聞,既不說話,也不轉頭,沿著青石子巷子往山頂走去。
這裡有一個天然的小凹洞,凹洞內形狀各彆的石柱收回五顏六色的光芒,滴下彩色水珠,彙成一汪七彩小水塘。傳說中的“雪雁小巧花”,正悄悄開在彩色水塘當中。
處得久了,她發覺雷霆實在也挺成心機。每次來到酒樓,他老是一言不發,取出一錠銀子往櫃麵一放。諸位老闆瞧他這架式,均是挑最好的房間,菜也撿最貴的上。她不免咋舌,即便有錢,也不是他這麼華侈的。
青山綠水間,無數雨點打落,在寬廣的河麵上濺起無數圓圓的波紋,一圈又一圈,看著叫人眼暈。
“這……”老者見霜蘭兒渾身濕透,凍得瑟瑟顫栗,心生憐憫,他看了看方纔上船,此時已是立在船頭的男人,又為莫非:“女人,昨夜暴雨,很多船隻積水不能成行,也就我這竹筏還能用。可竹筏這位公子已包下,恐怕不便再載客。這雨冇準就要停了,女人要不等明日。趁此機遇也可去上陽城中將銀鐲子兌成現銀,船資要不了這麼多。”
話至最後,已然成了大喊。隻因他毫不躊躇輕身一縱,直奔山下。
白衣男人恍若未聞,瀟瀟身影緩緩冇入無邊夜色中。
太陽殘暴地蒸烤著大地,一絲風也無,熱氣無孔不入,令人堵塞。
行動常常比心念反應更迅猛,更判定。下一刻,她已然追著雪雁一起奔去。
風吹過,似在冇有絕頂的竹海中掀起玄色浪朵,此起彼伏,簌簌聲漫天哭泣。
霜蘭兒心下瞭然,不再多問,道:“六合茫茫,尋‘雪雁小巧花’全憑運氣。心誠則百事如願,我們必然能找到此花。”
驕陽下,霜蘭兒俄然笑了。本日她第一次明白,有一種殘暴,叫做和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