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彷彿比方纔更深了，風也冷了起來，在耳邊吼怒而過。半滿的月披髮著清冷的光，照亮了一小片濃濃的烏雲。偶爾有一兩聲鳥鳴，扯破這難以忍耐的沉寂。

身邊的淩同一向冷靜無言，低垂著頭，不曉得在想甚麼。

到了二更以後，城外的喧鬨聲垂垂小了。從城樓上望去，固然還能瞥見星星點點的火光，但走動的人影已經就看不見了。甘寧一向坐在城頭上，偶爾枕在胳膊上眯縫一會兒，但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驀地驚醒。

“你從小就是夜貓子，”蘇飛一臉不應時宜的含笑，學著甘寧一貫的模樣兩手環繞倚在一旁的紅漆雕花柱子上，“再如許下去的話，趕明兒說不定你會在馬背上睡著呢？”

“我們得去救他，”呂蒙摸索道，差點把到嘴邊的話咽歸去，“不管如何，甘寧也是東吳大將啊。”

“興霸，如果我冇記錯，我曾經對你說，‘越鋒利的刀子，就越輕易折斷’，不是麼？”蘇飛也跟著他笑道，“當時你喝得醉醺醺的，藉著酒勁兒跟我講，‘如果不鋒利，再精美的刀子都是成品’。”

真正到了這類時候，最早幫我的人，老是你。

……

“真的是幼平！”甘寧欣喜若狂，全然不顧零零散星的箭矢還在往城裡射來，“我們得救了！”

“如何了？不歡迎？”周瑜似笑非笑地望著他。

甘寧不管如何也想不到，合法他望著斷水缺糧的江東兵卒憂愁時，蘇飛兔子似的竄到他麵前，照臉丟給他一個奮發民氣的動靜。

“此番我若救了他的性命，此後他還會攔著我與劉備比武，”周瑜喃喃道，卻俄然話鋒一轉，“但我也不忍心放著他不管啊。”

末端他又鼓起勇氣俯視城下的曹兵。俄然聞聲一聲弓弦響，甘寧本能地遁藏，一支綁著絹帛的箭飛到他麵前，因為射程不敷，悠悠地一頭栽到地上。

甘寧俄然想起了當年他在臨江做水賊時藏舍逃亡的景象——說來也好笑，當年他賊害官員後四周躲藏，風聲鶴唳草木皆兵，那氣象倒也與這類似。他苦笑，自嘲普通地，暴露虎牙和酒窩，但笑著笑著眼眶就潮濕了。

本覺得周瑜會利落地承諾他，但呂蒙還是猜錯了。

“留給公績了。”周瑜笑道。

彷彿在幽深的密林中俄然看到一絲亮光似的，周瑜驚奇不已。他轉頭，淩統像平常一樣自傲裡略帶些小聰明的笑容令他大喜過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