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傑深吸了口氣,眼眶中倒是有一股高潮按捺不住的澎湃而來,他淡淡一笑,唇角勾出一抹自嘲,隻冒死將眼眶中的溫熱壓下,眼眶卻還是紅了,紅的短長。
“啟稟皇上,皇宗子這三年來一向在墓園守墓,未曾踏出過園子一步。”侍從跪在地上,對著攆車裡的人恭聲言道。
“奉告朕,這三年,你悟出了甚麼。”袁崇武聲音淡然,對著兒子緩緩開口。
“母親一向教誨孩兒,要孩兒敬愛父親,照顧幼弟,在軍中穩紮穩打,踏結結實的走好每一步,是孩兒急功近利,被仇恨矇蔽了眼睛,一心想要登臨大寶,將父親取而代之。”袁傑的手指因著用力,骨節處已是出現青白之色,指甲裡更儘是泥土,“若非如此,孩兒也不會中了溫家父女的騙局,聽信溫珍珍的讒言,竟是存了謀反的動機,母親為了讓孩兒絕壁勒馬,纔會對姚妃母子下毒手。”
“孩兒見過父親。”他的聲音渾厚降落,很有幾分滄桑。
“溪兒的眼睛,是孩兒傷的,”袁傑寂靜半晌,終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,他垂下眸光,道;“是孩兒心機暴虐,見姚妃母女受寵,心頭不忿,竟是對本身的親妹子下毒手,而後,又讓宇兒為孩兒背了黑鍋。”
袁崇武走近,就見墓前立著一道身影,那身影高大魁偉,從背後瞧著,與本身是那般相像。
那樣多的夜晚,他從睡夢中醒來,隻單獨一人奔至母親墳前,懊悔的淚水撲簌撲簌的落下,可不管他哭多少次,卻再也換不回母親,他日夜接受著知己的怒斥,是他逼死了本身的母親!
明霞,明若朝霞,他記得。
安氏當日隻以戴罪之身下葬,墓園蕭瑟粗陋,連墓碑也未曾有,在那墓園一旁,搭有一座侷促的板屋,便是袁傑平日守墓之時的寓所。
袁傑眼圈通紅,聲音卻還是安靜的,偶有幾分顫抖繚繞其間,被他儘數壓下。
說完,袁崇武終是轉過身子,一步步走出墓園。
與本身年青時,毫無二致。
袁傑聞言,卻甚麼都冇說,隻跪在了父親麵前。
待袁崇武趕至時,正值傍晚。
許是光陰太久,久到連袁傑都忘了,在本身兒時,袁崇武也曾馱過他,去摘樹上的野果,也曾抱過他,去田裡乾活,也曾一隻手便將他高高舉起,這些回想,終是埋冇在這些年的光陰裡,終是遠去了。
袁傑啞忍好久的淚水,這才終究滾落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