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頭那人的確是林沉衍,他隻一人騎馬而來,現在下了馬手中握著韁繩不偏不倚的擋在那輛馬車前頭。彷彿是連日馳驅,他麵上蕉萃,隻是衣裳鬚髮皆是妥當平整,叫人看起來一絲不苟。他頓了頓,對著車內沉聲道:“不知可否與衛夫人一敘。”腔調倔強,彷彿這是必須行之事。
一時,氛圍有些呆滯。何況這茅舍狹小,屋內氣味渾濁,衛音荀更加感覺心內不暢,回身朝著外去,冇有半分逗留。
衛音荀細心回味那聲音,卻想不起任何人來,可林易知先前那一句“你記得姝水嗎?”倒是讓她心頭一跳,彷彿想起了些甚麼。……好長遠,久到她嫁給寧沽南之前還在衛家時,十幾年前的事情了。
“嗬,當年火宮都能起火燒了一世人,這天下又何怕再出一次荒唐事?”
經過差役帶路,轉而去的是後衙的官舍。此時已近五時,恰是午休的時候。還未走近,早有一人穿戴劃一官從命屋舍內迎了出來。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,模樣周正,倒也很有幾分風骨的模樣。見了來人,不卑不亢,神情安閒。
躺在地上一息尚存的豐伯,從喉嚨中收回咕咕的古怪笑聲。“寧沽南不懷舊情,未經曆此遭存亡,老奴……也不信!”他那聲音顫抖,到最後又有些發狠。又如何能不恨,要送他上鬼域路的竟然是寧沽南,這個他從藐視著長大的人!
那人終究回過了身來,蓬頭垢麵幾近瞧不清到底是一張如何樣的麵前。“啊啊……啊……”那聲音有些鋒利,固然語不成詞,可淬滿了憤懣吼怒而來。
衛音荀望了他一眼,又將目光挪到了地上背對那人的身上,那人身形微微一動,顯得遲緩而笨拙。那一件棉衣襤褸不堪,約莫經年未洗已經烏臟得泛出油膩的光。跟著那人一動,更加濃烈的氣味湧了出來。衛音荀腹中一陣翻滾,幾近已經要脫口吐出。
“我又幾時說……不能怠慢了?”衛音荀慢條斯理的開口,聲音柔嫩卻如同冰刃割劃而過。
話音直接盪漾在了衛音荀的胸臆間,一遍遍反覆發問。隻要她隻要曉得,她並不是如許篤定。衛音荀下認識的緊握了垂下衣袖中的手,心頭如遭重擊。她那裡能猜想到,今時本日的寧沽南會這般心狠手辣,就連姝水的情麵也不顧了!
“濃茶與藥相沖,夫人日日蝕藥又如何能夠吃這個。”玉風如是說道,伸手將那茶盞退得遠遠的,端倪一轉狠狠的剜了衛兼一眼。
“那一場火,恰是寧沽南所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