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奴是……從死裡逃餬口不出幾日，老奴倒是很想看看昔日荀蜜斯那般手腕，又能活得了幾日。”那人勉強開口，但是嗓子已壞了，說出的話含含混糊，如若不細心去聽底子聽不清楚。他之前在寧沽南麵前也隻不過是個啞伯，現現在倒是俄然能開口說話了。衛音荀有些驚奇，並未點破去問啟事。

衛音荀也不言語，撣了撣衣袖就跟從他往前去。這時節，恰是蚊蟲殘虐，羊腸小道四周聚了很多，知消人一走動，便都驚飛了起來。

此話確確實在是讓衛音荀出乎料想，隔了會纔將麵上訝然之色斂下，仍舊皺了眉問道：“如何會……？”

她固然認得此人的，舊年也曾與他有過些過節，這時候聽他攢足了力量才說出這番話，心內又不免生出很多解恨痛快來。

玉風有些遊移，“可夫人這般……”他還未說完，就訕訕閉了口，心知她的決意不會竄改，也遂即不再多說甚麼。

馬車穿街過巷，展轉到了一處府衙前。府門外立著兩口威儀的石獅子，擺佈又有當值的差役持著刀而立。高門之上的烏木牌匾上有著幾個燙金大字――京兆府。

衛音荀扶著車身站穩，倒是見到了週四芳草萋萋，隔不開多遠零散幾座茅草屋，乃至構不成小村莊。林易知已經往前走了些許，稍稍停滯腳步，彷彿在成心等她。

“等你曉得統統本相，便也恨不得燒掉那皇陵了！”那人喃喃自語，聲音流轉於口舌當中，帶著晦澀痛恨，倒是微不成聞。

話音直接盪漾在了衛音荀的胸臆間，一遍遍反覆發問。隻要她隻要曉得，她並不是如許篤定。衛音荀下認識的緊握了垂下衣袖中的手，心頭如遭重擊。她那裡能猜想到，今時本日的寧沽南會這般心狠手辣，就連姝水的情麵也不顧了！

“你們姑侄，何來超越？”衛音荀話已自此，便也不再多言語，轉而問道：“你坐這京兆尹已有三年了吧？”

衛音荀回過神來，她神情倦怠又帶了股懨懨之色，隻叫人感覺她病重纏綿經顛簸更是接受不了。但是，她撩開了車簾，朝著外頭看了眼，倒是有了起家出外之勢。玉風纔要伸手相扶，衛音荀已經邪著眼去橫了他，寡淡開口道：“你留下車內。”

“嗬，當年火宮都能起火燒了一世人，這天下又何怕再出一次荒唐事？”

林易知轉頭，手倒是指著地上那人道：“荀夫人，你可想見一見此人？”

【155】

外頭那人的確是林沉衍，他隻一人騎馬而來，現在下了馬手中握著韁繩不偏不倚的擋在那輛馬車前頭。彷彿是連日馳驅，他麵上蕉萃，隻是衣裳鬚髮皆是妥當平整，叫人看起來一絲不苟。他頓了頓，對著車內沉聲道：“不知可否與衛夫人一敘。”腔調倔強，彷彿這是必須行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