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眼下,我也成了燙手山芋吧。”張淇天然識得那塊玉佩,似是不肯定普通,又將它放在手心幾次衡量幾次,待放回桌上,他便又規複了方纔那深不成測的模樣,目光幽深,卻又不見凶惡。
這塊上頭,刻的是雙魚圖案,意味著,險。
“現下局勢到了這一步,夫人不會還心存胡想吧。”
“人之訂交,如魚飲水,而冷暖自知。”
張淇安閒地喝動手中滿滿一盞茶水,才聽得蘇阮緩緩開口,語氣和順,尾音帶著不自發的上揚,有著說不出的嬌媚:“久聞,玄家郎君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物,大人覺得如何?”
直到蘇阮的身影,消逝在張淇的視野當中,他才猛地抓起桌上茶盞,而另一隻倒茶的手,倒是顫抖不止,杯中尚未倒得出來水,桌上倒是一片狼籍。
蘇阮心中歎了口氣,才從袖口中拿出個小包,原是手帕包著的一塊玉佩,上頭彷彿還帶著血跡。張淇的目光倒是從她拿出那玉佩時,便定在上頭,蘇阮見得他這副模樣,便也曉得,這物件算是問對了人。
“張大人既然與玄大人過從甚密,無妨指導我一二,我也好立即指人去尋他二位大人的下落。”蘇阮抬高了頭,做出了逞強的姿勢,語氣也放軟幾分,“現在局麵,是那個都不想看到的,您拖著不開口,於人於己隻怕,都冇好處。”
“我覺得夫人早握著我的統統動靜。”張淇先回了一句,又是一笑,才道,“母親心急,二十歲時便叫我結婚。您也曉得,我自少年時便不良於行,家中在此番境遇之前,我亦是個不得寵的。娶的是我母親的孃家侄女,倒是叫我母親在孃家說儘了好話。幸而我夫人倒是賢惠,不但為我上敬父母,下掌中饋,前晌離京的時候,已經懷了三月的身孕,倒是連我這一點遺憾也給彌補了。”
“措置?您是朝廷命官,我是深閨婦人,那裡能說如許的話。”
“我在侯府住膩了。”
“張大人這麼說,倒是虛假了。”蘇阮那張芙蓉麵上,倒是暴露幾分諷刺來,“據我所知,這家主的位置不管如何,也都輪不到你。”
“淇,雖是不良於行,可這身子骨,倒還成。雖說家中不受寵了些,到底未曾遭到過苛待。”張淇搖了點頭,見得蘇阮開口杜口便是清原,倒也樂得持續這個話題,“夫人也是出身清原,焉能不知,大師族裡的彎彎繞繞。有人對勁有人不平,誰家不是如此,不但是我們這大宅院裡,說到底為上位者,也不過就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。淇少時不對勁有之,但坐到我這個位置上,就必須先曉得一件事,小我的喜怒哀樂在數百人的大師族裡,實在是不值一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