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待初雪時,我與先生溫酒,可好?”
“楚地富庶,民氣向學。師長為學人垂範,長平城中,可有很多人欽慕於您呢。聽聞國寺西山,從西域得了一批波斯文書,隻怕這幾日就要來尋您了。”
“禮成!”
“請諸位入內。”蘇晉與俞安期於堂前拱手,三請佳賓入內,又相對一揖,回身步入明堂當中。蘇晉為仆人,坐於堂上,先謝過麵西一眾著玄衣的蘇氏男人,又謝佳賓,最後謝了正賓俞安期,堂上便響雅樂。
因蘇嵐官職在身,這冠禮便又有幾分分歧,最後需加進賢冠,蘇嵐冠上三道青纓,已是至高。這倒也是納蘭瑞著意給的麵子,前日擢蘇嵐為殿前兵馬司正使,正卡在三品,因此也多了條青纓。而蘇嵐頭上這進賢冠,亦是舊物,它的上個仆人,恰是蘇嵐的父親,蘇胤。偶合的是,蘇胤二十歲時做的官職亦是殿前兵馬司批示使。一襲玄衣朱紋的蘇嵐,頭戴進賢冠,朱唇雪膚掩蔽此中,卻不見昔日少年媚色,一張臉,似是一刹端凝成熟起來。
待得從堂後配房再度步出,蘇嵐已換上第二套號衣,皂衫革帶加身,忽而便叫人覺著成熟很多。喬安亭又奉上襆頭,俞安期緩緩唸叨:“以歲之正,以月之令,鹹加爾服,兄弟具在,以成厥德,黃耇無疆,受天之慶。”
“阿愫的冠禮,我做正賓,輪到你了,不能厚此薄彼吧。”俞安期打趣一笑,輕拍著蘇嵐的肩膀,隻是一雙眼,叫人瞧著便覺心傷。
俞安期立於堂上,蘇嵐披髮跪於他麵前,喬安亭隨坐身後,為她梳髮,另一側蕭文淵執起發巾,將這垂肩長髮束起。俞安期緩緩在她麵前坐下,將冠端方戴於蘇嵐頭上,一雙目光,通俗卻又滿含欣喜,緩緩道:“吉月令日,始加元服,棄爾幼誌,順爾成德,壽考維祺,以介畢福。”蘇嵐低垂視線,躬身拜謝,便由著喬、蕭二人扶起,轉入堂後配房,換上深衣,加大帶,緩徐行出。
俞安期一揖,蘇嵐複又跪於席上,玄色深衣做的極是宏麗,寬袍廣袖,散於身後,鋪合座上。蕭文淵捧起帽盤,奉於俞安期麵前,俞安期又道:“吉月令辰,乃申爾服,謹爾威儀,淑順爾德,眉壽永年,享用胡福。”
“妙人呐。”喬安亭愣了一刹,旋即暴露個笑來,喃喃一聲,便拉著喬安亭也立於堂上,雙手收攏腹上,跟著廣大袖袍緩緩垂落,臉上神采亦是端肅起來。
蘇晉起家離席,麵西而立,與俞安期相對。蘇嵐回身麵南,聽俞安期朗聲為她賜表字:“儀既備,令月穀旦,昭告爾字,爰字孔嘉,髦士攸宜,宜之於嘏,永受保之,曰隱之。”語氣一如既往的降落又溫潤,隻要微垂著頭的蘇嵐聽出幾分顫抖。蘇嵐倒是語氣平平,行禮道:“某雖不敏,敢不夙夜祗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