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身是血的齊朗被暗衛運回北宮時，將王愫實在嚇了一跳。幾度確認並未曾有楚國之人瞧見齊朗今晨行跡，才穩下心神，為他措置傷口。

她站起家來，衝他微微一笑：“我經宮變，也沾了很多性命，且把你那小佛堂借我一用。”

“方丈這便逐客了。”蘇嵐搖了點頭，“這禪房花樹，多麼清淨，我在您這躲上半日可好？山外人聲鼎沸，我心難安。”

“可此事，陛下連七爺的意義也不問問？”

“賢妃那邊，陛下籌辦如何。”

“那該當是謝之儀傷的。”王愫瞧了瞧齊朗搭在一邊的左手，手指纖長，虎口處結了一片繭子，倒是一道傷疤也無。

九天神佛，十方菩薩，亦瞧不見，赦不得，她所深藏的罪孽，她隱蔽的苦衷。

複興身時，她便又是阿誰世無其二的蘇嵐，色傾華堂，手染鮮血，高高在上，無悲無喜也無懼。

“有效？”

清遠瞧她，方纔失態情由他亦能知悉一二。他知她心念果斷近乎偏執，本身亦曾以禪機相勸，卻也是無果。

半個時候後，清遠見蘇嵐神采已是一片腐敗，才道：“侯爺心境大亂，不知是多麼難明之事，觸你心中執念。”

這場雨下了一整日，齊朗就坐在那榻上，瞧著太陽幾度掙紮著從雲層裡暴露來，卻也不過是在他的麵前灑下幾縷微小的光芒，如同他，酸楚翻湧。

“塵凡中人，所憂所惑，不過如是。”蘇嵐暖和一笑，戾氣儘斂，又是翩翩少年，“若真能不惑不憂，我便與您一樣了。”

蘇胤說這番話的時候，他未幾餘下六個月零三日可活。

“前年正月，楚周雲關城下鏖戰半月，兩邊將領最後都切身上陣，皆負傷。”王愫歎了口氣，瞧著齊朗，“她九歲的時候，柳夫人押著她學女紅。才被針紮了一下，她便跑到程侯的書房裡哭了一個時候，便再未曾學過女紅。”

“楚皇冇有親姊妹，幾位長公主與他都不甚親厚，給老七娶了，也無裨益。”齊朗坐在榻上，撥弄香爐裡有幾分辛辣的蘇合香，提及政事，他臉上的苦澀蕩然無存，“倒是皇後王氏的小妹最合適。世家貴女，也不算委曲老七了。”

這天下間，有個貴重的東西，他用來互換了這人間至尊至高之位，卻，也落空瞭如許東西。

天井裡清遠正給花樹澆水的，見得蘇嵐被酈遠扶停止臂，一身戾氣，緩緩行來，也被驚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