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現在，太子的狼狽也大半散去，雖是髻混亂，一臉血汙，往昔文華傳世的高貴在這最後的時候倒是驀地昭彰起來。

血，還是流著，納蘭瑜倒在血泊當中，再無一絲氣味。這個大楚曾經的儲君，就如許死了，輕巧的讓人感覺怪誕不經。

那一刹時鮮血噴湧，濺的太子明黃的長袍之上俱是斑斑血跡，太子笑著看著他們，低聲道：“懦夫也。”

“諾。”

太子緩緩地笑了起來，蘇嵐微微皺眉瞧他，這般安靜的神采，在太子身上已是好久未見，這些光陰裡，她對於他的感官，皆是不安而躁動的。

他看了看遠方，便向著宮外西南的方向緩緩地拜倒，將臉貼在黃土之上，肩膀微微地顫抖著。

“阿嵐，接下來，該做甚麼了？”納蘭瑞微微一笑，“是不是將這反叛的逆賊暴屍三日，而後挫骨揚灰，以彰後代？”

西南邊向的宮女子塚中，葬著死於延熹九年的一名貴嬪。恰是從那一年開端，這位脾氣儒弱暖和，寒微地活在宮廷中的皇子，開端了這一場局，用十二年時候，謀這一場皇圖霸業。

步步後退的羽林衛和神策軍，立時便放動手中兵器，站定原地。太子身邊那僅餘的死士，亦是跟著太子的一聲感喟，停了手，團團圍攏在太子身側。

太子俄然朗聲大笑，越笑便越是大聲，納蘭瑞卻還是麵色如常，看著他，笑意溫潤。

“弟與兄長，本就是同根而生啊。”

納蘭瑞倒是向著太子深深一揖，直起家來，拿起腰間的佩劍，恭謹一如常日，向著太子道：“臣弟請太子殿下就死。”

“辛苦蘇將軍了。”三爺端倪含笑，扶了她的手臂，叫她起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