寢殿又規複了一室寂靜,天子寂然地倒在床上,愣愣地看著明黃的床頂,眼角緩緩流下一顆淚來。
“能叫玄汐給你做細作,老三,是朕,向來冇有看清過你這個兒子。”天子的聲音衰弱而又有力,“蘇嵐,你去,把朕的旨意記下來。”
天子聽了這話,嘴唇顫抖不止,那指著納蘭瑞的手亦是顫抖著,卻說不出話來,半晌,才倒在身後的迎枕上,道:“曹泉!把這些人都趕出去,朕,不想見到他們。”
“昨兒神策軍入宮以後,國公爺就帶人親身上了城頭,九門半個時候前就節製住了。現在太尉大人坐鎮京營,蕭尚書正帶著人往宮裡來。現在鄭彧鄭大人正帶著羽林衛靜街,彆的遵循您的叮嚀,沈尚書已經去傳旨,李家張家諸人都已經囚禁府邸以內。”
老天子轉過甚來,看著納蘭瑞,麵色震驚似是全然不熟諳麵前人,納蘭瑞亦是一臉安靜地與他對視著。
“諾。”蘇嵐恭謹地應了聲,下筆極快,瞬息間便寫好了旨意,由著曹泉加蓋了玉璽,將那旨意拿給納蘭瑞。
“大皇兄謀逆得逞,已是認罪。兒臣念手足之情,允了他他殺。”納蘭瑞說著這話,竟是語氣裡都染了幾分悲意,彷彿逼死納蘭瑜的並不是他。
“大皇兄...嗬,你把他如何了?”天子眼裡一片血紅,瞪視著這屋中幾人。
“皇後啊,朕對不住你。”半晌他才歎了口氣,擦掉了眼角的濕痕。
“都城的百姓向來對政治都更敏感些。”蘇嵐倒是笑出聲來,“幫著張澎脫手的九爺如何辦?另有張澎被措置掉以後,張家如何辦?”
“父皇,兒臣亦不想走到這一步。”納蘭瑞這時已是直起家子,連如同縫在臉上的溫雅笑意都隱去,神情上的悲慘淒楚卻不是作偽,“皇兄在您飲食中下毒,教唆江源勾搭周人殺死李由,又豢養死士肆意絞殺與他分歧的大臣,這般行動,父皇都能忍他,隻是禁足了事,兒臣也是無話可說。兒臣不能由著父皇把祖宗基業,交到他手裡。父皇您既然不給,兒臣就隻得搶!至於本日的局麵,隻能說是咎由自取!”
“老三啊,他是你皇兄!”天子歎了口氣,像是被抽暇了力量似的,“是朕小瞧了你。”
納蘭瑞高低掃了一遍那聖旨,將它又交回蘇嵐手中,便笑著站起家來,對著天子道:“父皇身子衰弱,兒臣就不遲誤您療養了,至於殿外兵馬,現在朝堂局勢不穩,就留下庇護父皇吧。”
“兒臣護駕來遲,父皇可吃驚了?”納蘭瑞跪倒在天子床前,衣袍上的血腥味被暖爐子一熏,刹時滿盈室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