頃刻,鮮血鋪麵,“咣”地一聲,長劍落在地上。東市街的那一邊,響起京兆尹的聲音:“國公爺,下官來遲。實在是京兆尹那邊已是大亂......”
“李家父子怎的你了?”蘇嵐見得李由就要開口讓人堵了他的嘴,又那裡能給他機遇,“你可知,刺殺世家家主乃是誅九族的罪惡!”
酈遠卻隻搖點頭,看向蘇嵐的目光裡有一如平常的固執和沉默,現在還多了些憂心忡忡。
蘇家前院一片繁忙氣象卻靜的無一絲聲響,著著蓑衣的仆人撐傘疾步跟著祖孫三人,過七進穿堂,纔到得前院登車。蘇嵐看了眼本身身邊撐傘的酈遠,見他近已全濕,便道:“今兒你甭跟著我了,上朝不礙事的,歸去換身衣裳去。”
這一時,李由已經下了車,身後是李成浩親身為他撐著傘,那被酈遠按住的人,現在嘴裡嚷著含混不清的話語,東市街兩旁的巷子裡,還不時傳來刺客被禁軍絞殺的聲音。
“如許要緊的事,你們竟冇先獲得信?”蘇嵐神采倒也如常,可跪在地上的酈青已是滿頭大汗。
玄汐撐著傘緩緩靠近前頭,對酈遠道:“去陳述宮裡,要求禁軍開路。”
蘇嵐當下腳步便是一滯,從那純白繪山川的油紙傘下扭頭去看那人,雨大的已是乍起水霧,似是煙雲嫋嫋,水汽裡隻能見得那人身量頗高,一襲玄色大氅站在青色傘下,臉孔全然不見,但她曉得,這是玄汐。
“李由,你重金令我部下去京兆尹獄中刺殺江源,待我等失利以後,竟不管不顧,任鄭鐸將我部下抓住,我幾次求你相救,你不但不救,還要滅我的口!”那人明顯是抱定必死之心,話語雖是激憤,卻思路清楚,“若非我起意劫獄,不在家中,隻怕現在已經死了吧!不幸我一家長幼,被你搏鬥殆儘!你這個牲口!”
蘇嵐因而肅立不動,玄汐因而徐行向前,在這個雨水中滲入了血腥氣的街頭,竟叫生出安步當車的閒適之意來。
頃刻,這死寂長街卻傳來一聲大喝:“甚麼人!”緊接著便是一疊聲地“有刺客”,“有刺客”,蘇嵐那眸子頓時便伸開,透出極凜冽的目光,伸手便推開了馬車的車門,向後看去。隻見一個渾身帶血的人,跌跌撞撞地衝向了李氏的馬車,卻被禁軍製住,他身後已稀有人倒在地上,被雨水一澆,血紅血紅地漫了滿街。
她手中正瞧著的便是宮中送出的邸報。天子明日將於朝會上重開禦筆,因此連夜奉告京中五品以上官員,如此步地,想來該是大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