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味聽著這話,張了張嘴,作勢要陪楚衡一道出去,卻被按下肩膀。
楚衡直到聞聲他說了聲“起來”,這才直起家光亮正大地迎上他這對便宜爹孃的核閱的目光。
那小廝也不知該當和楚衡說些甚麼,倉猝去了水房。
比及再睜眼時,此楚衡已經不是彼楚衡。
隻是隔著一扇門,冬意便截然分歧。那扇門後,想來是暖和的一家三口,燃著外洋運送來的香料,喝著從杭城購得的好茶,四周站著體貼懂事的丫環仆婦。
進了天井,院中正忙著收支的丫環們瞧見楚衡,明顯嚇了一跳。有稍年長一些的曾奉侍過他,見人返來了,忙福了福身:“三郎返來了。”
那下了馬車的青年穿戴如許一身衣袍,單是這麼站著,就能聞見安神放心的藥香。再看那張臉,唇角微微揚著,似笑非笑,清楚就是之前被分削髮的三郎。
再大一些,過了鄉試會試,覺得能在殿試上大放異彩,光宗耀祖,卻被嫡母調到身邊,伴隨趕考的小廝下了瀉藥,殿上失禮。如果不是聖上彀開一麵,前任的性命說不定就丟在了燕都。
懸著銅鈴的馬車在路上緩緩行駛,並無甚麼特彆的處所。但是下一刻,馬車拐彎進了平津衚衕。那條衚衕裡住的大多都是揚州城中數一數二的富戶,常日裡收支此地的馬車車飾極儘富麗,老是惹得路人望之側目。
楚大富坐在中堂之上,身側就是廖氏。伉儷倆結婚這麼多年,生生吃出了伉儷相。就連眯著眼看人時的神態都非常類似。
車門呼啦拉開,從中走出個少年。那小廝見馬車不但不走,還下了人來,當即就要上前嗬叱。
黑底銀紋的外袍,瞧著簡樸,迎著光看,卻能見著上頭泛著銀光的格紋,內襯月白,袖口襟口處都絞著掐銀絲的花邊,腰帶上,還垂著紅色穗子。
楚衡此次回揚州,身邊隻帶了白朮五味兄弟倆,缺了個車把式,也有邵阿牛填了上來。進門前,自有小廝領著邵阿牛把馬車趕進院子。
“砰”的一聲,濺開滾燙的茶水。
楚衡的生母在生下孩子後就被髮賣了,也不知是否還活著。
馬車進了衚衕口,又往裡走了一會兒,終究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。
想來,這高門大戶當中,對於前任這個庶出的小郎君,並冇有人在乎。
白朮站在楚衡身後,聽著自家三郎張口既來,眼皮也不眨一下。
白朮說著,拉上五味就去找掃帚。楚衡也冇乾坐著,捋了袖子,拿上銅盆就打了水開端擦桌案床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