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姑來到書案前，將紙與沾墨的羊毫取過來，雙手托著紙，羊毫則謹慎翼翼放到椅上人乾癟的嘴邊。

那人悄悄伸開嘴，用已無牙的嘴咬緊了筆，吃力轉動著頭顱，一筆一劃在紙張上寫起來。

他輕聲對那道姑道：“青衫徒弟，現下有何籌算？”

第二行：她來了，九燕歸一，天心可逆。

元太師跟著往前走，暗淡黃光照亮四壁，泛青的白石板一起鋪得整整齊齊。

真慶觀本是座香火凋敝的半廢道觀，已稀有百年汗青，傳聞前朝昌隆的時候，也曾經香火信客不斷。

對娘娘來講，天聾地啞，眼已瞎，手已廢，腿已殘，即便能讀民氣讀天心又如何，要不是為了等下一代聖女，怕不會撐著一口氣活到現在吧？

石室中到處都鋪著軟氈，連牆壁都不例外，壁頂懸了盞昏暗淡暗的宮燈，中間一道垂簾，靠牆有一張桌、一疊紙，一硯墨，除此以外一無他物，隻中間一把椅子，上頭坐著一個身穿墨色長袍的人。

那人，雙腿有力地垂在椅前，兩條胳膊罩在長長的寬袖裡，看不見手，身子悄悄靠在椅背上，頭上裹著方帕，看不見頭髮，臉上的皮似脫水的土豆，乾癟地皺成一團，五官都陷到皺紋裡，閉著眼，一動不動。

“您抱來那孩子時，說那孩子身負天命，以是您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斷經汲血，換了他起死複生；您說，去北地，乃是天意之行，讓老夫隨他去。現在那孩子雖安然返來，還帶回林家的燕子令，可他卻似完整變了一小我，元某百思不得其解，乃至想到奪魂這般異怪之事，還請娘娘解惑！”

那歪垂有力的頭顱輕點，耷拉的嘴角下輕顫顫地，暴露一絲笑意，那絲笑忽凝固在嘴角，再也不動。

這義書院本冇馳名字，為稱呼便利，垂垂被人稱作真慶書院。

半晌後，那石門如那天尊像身後的門普通，悄無聲氣由中間向兩側滑開，石門後空無一人。

“聖女娘娘。”元太師恭恭敬敬來到此人跟前跪下，對著椅子拜了下去。

他是元太師弟子之一，丁亥年取了科考二甲第六十七名，先放了個州縣小官，後三年績優，入京禦史台。

但極少有人曉得這書院背後的創辦者，乃是當朝太師大人。

直走了十丈許遠，麵前一道石門，門上中間一道內嵌的圓形石鎖，圓圈中的斑紋，鮮明是一隻展翅斜飛的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