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他們的流星錘上沾著腐骨粉。"楚逸風擦拭劍身的行動頓了頓，"西涼五鬼上個月剛劫了藥王穀鏢車。"

"喂！"秦靈兒戳著糖葫蘆簽子追疇昔，竹簽在青磚地上劃出歪扭的痕，"你躲甚麼呀？

刀疤臉耳後青筋突突直跳，他們決計換上的中原短打，現在在少女清澈的眸子裡彷彿被剝得赤條條。

少女頸間玉佩泛著詭譎青光，映得她眉眼如浸在寒潭中的墨玉。

月上中天時，韓立蹲在堆棧後院餵馬。

堆棧俄然靜得能聞聲銀月舔爪子的聲響，簷角銅鈴撞碎的風聲裡，混著秦靈兒咬碎糖葫蘆的脆響。

草料裡混著秦靈兒塞給他的山考覈："楚兄方纔為何罷手？

人家柳女人..."

秦靈兒俄然扯住楚逸風袖口："我鞋濕了。"聲音黏著糖霜似的甜，腳下那灘酒漬卻已漫到韓立皂靴邊。

銀月蜷在她膝頭打盹，俄然被楚逸風劍鞘輕叩桌麵的脆響驚醒。

楚逸風錯身避開飄來的香風，劍穗掃過秦靈兒髮梢："掌櫃的，三間上房。"他往櫃檯排開銀錠的行動驚飛了算盤珠子，秦靈兒盯著那幾粒滾到柳如煙繡鞋邊的檀木珠，俄然感覺糖葫蘆酸得倒牙。

"楚公子好定力。"柳如煙不知何時倚在了樓梯轉角，瑪瑙耳墜晃得民氣煩，"換作旁人，早將那些宵小..."她話音戛但是止，因為銀月正蹲在她繡鞋前，獸瞳裡映著兩點幽藍的火。

五個佩著流星錘的男人踹開雕花門，為首者臉上刀疤像條蜈蚣："傳聞比來江湖上出了對神仙眷侶？"酒罈砸碎在秦靈兒腳邊，濁酒滲入她新買的鵝黃繡鞋。

喧鬨聲就是在這時掀翻了屋頂。

"掌櫃的談笑了。"楚逸風俄然撤了力道，劍穗掃過秦靈兒發間銀鈴，"我們明日還要趕路。"這話說得客氣，目光卻掠過二樓某扇半開的雕花窗。

他腰間掛著六把形狀各彆的鑰匙，走起路來像是踩著八卦方位："諸位爺，小店前日才換了南海沉香木的房梁。"菸袋鍋子往梁柱某處小扣，暗格裡俄然彈出半截烏黑弩箭，"您這錘子如果碰壞根木頭，怕是要拿命來抵。"

銀月俄然從車轅竄進秦靈兒懷裡，絨毛間夾著片帶露水的柳葉。

配房窗紙上，秦靈兒逗弄銀月的剪影俄然僵住。

葉片後背模糊可見金粉刻畫的星象圖，與藥王穀喪失的《璿璣譜》殘頁如出一轍。

秦靈兒趴在馬車窗沿，糖葫蘆的糖衣在陽光下碎成琉璃渣。

她頸間玉佩在暗夜裡泛著青光，映出枕下壓著的半張羊皮卷——今晨在驛站歇腳時，有人用箭射來的密信，墨跡還沾著狼毫特有的鬆煙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