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語間,他扯了扯肩頭陳舊薄弱的衣衫,試圖讓本身風涼些,隨後便邁著沉重卻果斷的法度,持續緩緩地朝著山頂邁進。那被餬口壓彎的脊背,現在在昏黃的天氣下,竟透著幾分倔強與不平,彷彿在這荒涼的人間,唯有前行纔是他獨一的宿命。
他的雙腳像是被火灼燒了普通,孔殷地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,因而倉促忙忙地回身,籌辦往回走。但是,運氣彷彿總愛玩弄這不幸之人,或許是回身的行動過分倉促倉猝,又或許是被驚駭衝昏了腦筋而落空了應有的謹慎,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刹時,他的頭部猛地撞上了山頂那棵枯樹交叉嶙峋的樹杈。隻聽“哢嚓”一聲悶響,好似有甚麼東西在他的頭顱內破裂,一陣劇痛刹時如澎湃的潮流般囊括了他的全部腦袋,麵前的天下也開端天旋地轉,他下認識地伸手去捂額頭,卻感受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滴下,那是他的血,在這冰冷的氛圍中披髮著絲絲腥味,彷彿是不祥的前兆。
他的目光中透著決然,每邁出一步,都好似要將滿身的力量抽乾,陳舊的草鞋在崎嶇的山路上摩挲,收回沙沙的聲響,彷彿是他與運氣抗爭的低吟。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,每一次抬起都要使出滿身的勁道,可腳步卻未曾停歇。固然身形搖搖擺晃,但他還是挺了挺脊梁,好似在向這無情的六合宣佈他不平的意誌。一步一步,那深深淺淺的足跡,是他對親情最後的固執,是他在這艱钜人間最後的死守,印刻在這荒涼的山間,也印刻在他生命最後的路程裡。
“唉,這可真是個多難多難的年初啊!” 他微微抬頭,望向鉛灰色的天空,臉上的皺紋愈發顯得深切,好似光陰的溝壑裡都填滿了無法與感喟。
往昔熟諳的家屬墳場,現在竟已消逝得無影無蹤,彷彿從未在這片地盤上存在過。趙老夫瞪大了雙眼,死死地盯著那片空位,眼神中儘是震驚與茫然,他用力揉了揉眼睛,試圖遣散麵前這怪誕的氣象,可實際卻如冰冷的鐵壁,無情地聳峙在他麵前。內心的驚詫垂垂被一股激烈的巴望所代替,他火急地想要弄清楚,這片詭異的、如血海般淹冇了家屬墳場的紅色究竟源自那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