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鈞點了下鄭夢境的鼻尖，“甚麼含飴弄孫，儘胡扯。大伴哪來的孩子。”沉吟半晌後，倒是應了，“大伴奉侍朕多年，既然想歸去，便歸去吧。”

張宏內心有些駭怪，向來貪慕權勢的馮保竟然也會心生退意。而此次深夜來訪的直白，也讓張宏迷惑。他曉得馮保是籌算把本身推下屬禮監掌印寺人的位置。可冇有來由，馮保是這麼美意的人？怕是必有所求。

他豈會不明白？本身已經壓不下去了。

張誠的耳朵豎的老高，朝另一側的張鯨投去一眼。二人會心腸相互點點頭，垂首立著。

鄭夢境噘嘴，“這等內廷大事，豈容奴家置喙。”卻又道，“不過既然陛下問了，奴家便大著膽量說了。”

老淚縱橫的馮保反抓住張宏的雙臂，“咱家是無後之人，來日無多，死了也不敷惜。隻不幸馮家那幾個糊不上牆的小子，還望秉筆今後多關照了。”

朱翊鈞見她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，便想逗逗她。將手覆上鄭夢境正在磨墨的雙手，牽過來包在掌內心。“小夢感覺叫誰來做？”

第二日馮保果然向朱翊鈞提出告老，“老奴奉養陛下多年，如本年事漸長，力不從心，還望陛下恩準。”

馮保攏動手，前頭一個小寺人替他掌燈，一起往司禮監秉筆寺人張宏那處去。

“恰是。”馮保取了手絹擦乾淚，被洗刷過的眼中精光乍現，“你需得謹慎纔是。”

張宏猜疑地看著馮保，“有此等事？”如何能夠呢，身居後宮當中，便知外朝之事。倘非大奸大惡有所圖謀，便是有神通了。

底下的小寺人低著頭，哆顫抖嗦地提示：“爺爺，這三封奏疏已經壓了好久，若再不……”

拍了拍鄭夢境的手，朱翊鈞隨便叮嚀道：“擬旨，著司禮監秉筆寺人張宏補司禮監掌印寺人之位。”

馮保起家，向張宏拱手鞠躬，行了個大禮。

張誠口中稱“諾”，內心直把鄭夢境給恨了個透頂。他可不就是鄭夢境說的那種奉承於上的人嗎？

鄭夢境絞動手，一臉不安，“那陛下是不是要把奴家這個好人給關去天牢？”

鄭夢境把朱翊鈞的竄改看在眼裡，“奴家覺著吧，陛下不管選誰都是好的。隻一條，萬不能見哪個主子好，就讓哪個來做這大寺人的位置。”

馮保揮手，表示他退下。

挑選張宏是馮保考慮再三，衡量利弊以後所做出的決定。這個二把手固然與本身政見分歧，但為人倒是冇得說。

鄭夢境點點頭，在朱翊鈞的背後死死地咬住了嘴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