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算冇有秦國,齊海內鬨久矣,改朝換代不過朝夕之事。你不曉得,我們攻進齊地時見到的是何種氣象。雪災和饑荒致死傷者無數,瘟疫橫行,屍首堆積如山,倖存的百姓易子而食,周遭百裡以內的樹皮都被人剝光了吃了。”
她的運氣已經必定如此了,如何躲也躲不了,乾脆說些傷人的話激得他起殺心。
薑嫄在心中幾次唸叨著這句話。
本來情這一字真能傷人,但要傷也隻該報應到他身上。
“我承認我無私,隻敢把亡國的仇怨遷怒到你姐姐身上,可這也是我身為最後的大齊公主獨一能做的事了!我殺不了晏修,殺不了你,我還不能殺彆的秦人?隻要我活著,我必手刃秦人。”
“如何,捨不得打我?祝元存,你就是個懦夫。”
“你呢?你們呢?你們齊國皇室又在做甚麼,百姓需求你們的時候,你們還在做著歌舞昇平的好夢!你儘忠的、推許的乃至情願為之支出性命的,是如許的一個齊國,薑嫄,我看不起你。你現在還感覺,天下一統是一件好事嗎?”
他這副模樣怎會是捨得殺了她的模樣?但他若不脫手殺她,就會被晏修斬殺。
他對她動的每一次至心、為她每一次喜怒哀樂的牽掛都不是假的,全數都覆水難收,不成轉頭了。
一邊是他的姐姐,一邊是他情竇初開的愛人,如何決定,於他而言都好像剜心割肉普通痛。
薑嫄聞著這股氣味,強行壓抑住喉頭的不適。
她非常安靜、非常流利地答他:
事到現在,祝元存實在走投無路。
“我不殺你,我會想體例送你出宮。薑嫄,走吧,走得越遠越好,去親眼看看內裡的天下,闊彆故鄉,去更廣漠的六合裡遨遊,你就當薑嫄完整死在本日了。永久不要轉頭,永久不要呈現在陛上麵前、我的麵前,好好活著,長命百歲。”
“秦齊之間,生來就永久有一道冇法超越的鴻溝,這道鴻溝非真正的萬乘之尊不能填。你撫心自問,你一心儘忠的晏修是那種人嗎?泰山封禪不過是他自欺欺人。”
晏修,晏修當真一點錯也冇有嗎?可他做的這些大事,足以讓他流芳千古。
薑嫄破涕為笑:“祝元存,你真蠢,你姐姐都存亡未卜了還問我這個題目。我偏不答,我要讓你記著我一輩子。”
這一番話令薑嫄振聾發聵,乃至讓她心中構建多年的天下,突然坍塌。
她越靠近他,越愛他,她就越恨她本身。
祝元存替她彆好耳邊亂髮:
是啊,祝元存愛上了她,她又何嘗冇有愛上祝元存呢?早在當初她見到他的第一眼,他就深深地烙在她心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