頤和園荷香陣陣,慈禧摩挲著繡有蓮蓬的絲巾,蓮葉邊沿縫著的米粒悄悄作響:三顆米對應漢口三號點,五顆米指向五號點。雙喜從點心匣底層取出桃酥碎屑,「品」字形堆垛暗指三角礦脈漫衍。明麵上送洋人的綢緞匹頭,紅邊與白邊縫成吉利紋樣,威妥瑪團隊研討半月,認定是「東方色采美學」,卻不知紅邊代表「有礦」,白邊代表「無礦」。暮色中的九江口,小順在漁船米缸沿擺上空碗、水碗、米碗,彆離指代上中下流礦脈,漂過的蓮蓬與閒逛的碗盞,構成洋人永久讀不懂的算理圖譜。
武漢三鎮的算具公所火光沖天,鐵錨堂匠人將曬乾的蓮蓬拋入長江。漕幫木盆在江麵打撈時,百姓已改唱《龍船調》:「正月裡是新年哪,磁砂藏在石磯邊」。歌詞裡的「正月」實則代指三號藏砂點,張之洞在總督府聞聲歌聲,用心扯斷袖口算籌的線頭,暴露竹節疤上的三個天然凹點——真座標藏在武昌魚市的魚簍篾條間,每道刮痕對應分歧深度。江麵漂過的蓮蓬孔洞數成為公開暗碼,三孔為漢陽門,五孔為漢口港,洋人望遠鏡裡的「東方風俗」,倒是匠人眼中的活算籌。
陳有福密卷裡的筆跡在燭光下若隱若現:「算理不在刻紋,在六合萬物之數」。當洋人對著差分機紙帶皺眉,中國匠人正用蓮蓬孔洞、米碗深淺、馬鬃繩色測量地盤。那些被禁令束縛的刻刀,畢竟在官方聰明中化作更鋒利的算理——不是刻在竹上,而是長在百姓的眼睛裡、舌尖上、指尖的紋路裡,如同敦煌岩壁的砂粒,禁不斷,數不清,永久在光陰的河床上悄悄發光。
紫禁城梧桐葉泛黃時,總理衙門內,威妥瑪翻開素麵白銅算籌箱,箱底藍布上的茶漬已乾成淺褐色斑點。李鴻章撥弄算盤,算珠停在「三」「五」「二」的位置,對應藍布上左三指、右五指、下二指處的恍惚印記。威妥瑪盯著布麵經緯,安知粗線與細線的擺列埋冇「是」「否」二進製切口——「沙下有礦,勿用洋器」的訊息,正藏在看似淺顯的布紋密度裡。茶盞蒸汽氤氳中,李鴻章袖口掃過桌麵,硯台邊沿的火漆印悄悄蓋在藍布角落,那是鐵錨堂「粗線為真」的確認標記。
同治四年小滿,敦煌密窟內,小順用粗陶碗盛著棉籽油,燈芯草火苗在岩壁投下閒逛的光斑。抗磁砂與磁石粉異化的礦脈反光在凹凸岩麵時隱時現,老匠人蹲在沙地上用駱駝骨棒畫圈,三堆石子彆離堆著七顆、三顆、七顆——對應「角宿一」礦點的純度與深度。帳外駝鈴聲由遠及近,小順將石子數編成順口溜:「一七得七,二七四十八」,用乘法口訣暗指礦脈深七丈與四十八丈,粗布口袋裡的算理布不過是淺顯藍布,茶漬點出的座標早已隨茶湯蒸發無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