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時，鐵匠鋪的炭爐映紅了半邊天，李匠人將算籌浸入淬火池，水麵騰起的熱氣裡，他眼角的刀疤泛著暗紅。"當年在漢陽，"他撈出炮管，用算籌量著膛線，"旗人監工拿算籌抽我，說匠人不該碰這些'亂心的數量'。"石達開摸著炮管尾部的"福"字暗記，想起被俘的清廷匠人曾說，這是當年被朝廷問斬的陳有福留下的暗號。

而衡州城下，算籌與泥土、火光與雨水交叉成的疆場，即將在拂曉的雨幕中，迎來一場用算籌刻度測量的勝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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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時，探馬又來報："清兵海軍還在耒水打轉，炮隊糧草押後了！"石達開捏著從載齡府流出的賬冊殘頁，"威海衛"三字旁的珠碼標記讓他想起鐵錨堂截獲的密信——那上麵說載齡用火炮圖紙換了洋人貨色。他轉頭對匠人說："把這頁紙拓印了，傳給各營的廚子軍，說不定能當餌料。"

密室裡的文籍蒙著薄灰，李匠人吹開藍布函套上的"火炮仰角"四字，手俄然抖得短長："這紙頁的黃綾，和我爹當年在造辦處見過的一樣。"石達開靠近細看，圖紙上的齒輪畫得方剛正正，角落的小字"用籌不消權"被手指抹得發亮，像是被無數人讀過。

戌時，新月初升。石達開站在山坡上，望著衡陽方向的火把挪動——那是清兵炮隊在安營。李匠人遞來碗黍米粥，碗底粘著張字條："籌火南燎，匠人不死。"遠處的鐵匠鋪傳來錘聲，每一下都和貳心跳合拍，像是在給即將到來的戰役打拍子。

石達開拾起案頭的算籌筒，筒底刻著"甲字五號"——這是三天前從被俘的清廷傷兵身上搜出的。那傷兵臨死前嘟囔著"算學館的鎖"，才讓他們在郴州知州府密室找到半幅蒸汽犁圖紙。圖紙火漆印裡的算籌標記，還是鐵錨堂的老匠人對著月光揣摩了半夜才破解的。

"翼王，"李匠人用火鉗夾起塊燒紅的鐵坯，火星濺在他補丁摞補丁的圍裙上，"這殘稿上的'拋物線'字樣，怕是和炮仗的飛線有關。"他往地上潑了勺冷水，嘶啦聲中，鐵坯上閃現出用竹籌計算後刻的角度標記，"可惜我們冇那精鐵東西，隻能拿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