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傳令，"他對親兵說，"明日起，算學炮架去紋章，依江南水勢重鑄刻度，黃河匠人跟江南匠人學'流水折演算法'。再給鐵仙會發信，就說......僧某懇請調派江南匠人北上，改進北方炮架。"親兵領命時，瞥見王爺掌心的算籌，原有的鐵錨紋已被磨去，刻著一道融會黃河波浪與長江水紋的新刻度，在月光下與滾滾江水相映成輝。

卯時初刻，探馬急報："石達開海軍已過湖口，快蟹船改裝算學炮，正沿長江東下！"僧格林沁回身望向算學吏："測算潮高。"算學吏撥動算珠："寅時潮退，江灘暴露七裡，石達開或借淺灘抄近道。"他皺眉看著《金陵江防算圖》——此圖為嘉慶朝舊物，圖中"荻港彎道盲區"標註著"水勢洄漩，舟行需算沙量水"，但實測數據已與五十年前大相徑庭。

僧格林沁猛地翻開帳簾："夠了！"他奪過算板，見兩麵彆離寫著"黃河懸垂線算表"與"長江彎道曲率"，俄然想起肅順信中"算學無界"之說。"巴圖魯，你帶滿族匠人用'懸垂線'測流速；周福，領漢族匠人按'曲率法'算彈道。"他頓了頓，"再辯論，就把你們都綁上炮架當炮靶！"

鹹豐元年四月廿三，南京以西荻港。僧格林沁立於長江大堤，望著奔湧的江水，手中算籌在掌心碾出紅痕。三日前他還在黃河岸邊的河南歸德府設防，卻因承平軍石達開部俄然東進，被急詔調往荻港扼守長江衝要——從歸德到荻港陸路七百裡，按清朝驛傳急行軍標準（日行八十裡）需九日到達，而僧格林沁率輕騎五日夜強行軍而至，算學炮隊及輜重仍滯留半途。江麵上，鐵仙會匠人正頂著風雨架設算學炮架，炮身的算籌刻度在烏雲下泛著寒光。

巳時，肅順的密信到了。僧格林沁展開信箋，見"匠人可用，紋章可去"八字旁畫著算籌標記，不由嘲笑。帳彆傳來辯論聲，竟是滿族匠人巴圖魯與漢族匠人周福在爭奪算板。"黃河測沙用'懸垂線法'，長江就得改！"巴圖魯吼怒。周福舉著算板："《江西水道算經》載，長江彎道需用'流水折演算法'，與黃河沙量公式分歧！"

"愣著何為！"巴圖魯急得滿臉通紅，"算學不分南北，隻分死活！"僧格林沁驀地驚醒，抓起算籌劃動："各炮位按'雁翎陣'散開，先擊上遊廚子！"算學吏們同時拋出算繩，以黃河"懸垂線法"測算火船流速，用長江"曲率法"計算提早量，將炮架調劑為扇形陣列。火焰中，北方炮術與江南算學渾然一體，硬生生在火陣中辟出一條寬十丈的防火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