屯田兵們握緊木棍對峙，卻見對方射出的弩箭帶著火油——這是用官方私鑄的土火藥改製的。綿誌展開《蒙古遊牧沙化圖》，圖背的保定知府密印已被雨水洇散，佐領的刀劈在“草場超載三倍”的筆跡上，濺起的火星引燃了圖卷：“再敢提算籌，就和這圖一樣！”

暮色來臨時，算學棚點起野蒿燈。綿誌翻開《沙海算學日記》，最新一頁用草汁寫著：“鹽引斷絕，屯田兵每日僅食粟米半升。”夾著的血書已發臭，某村算學吏的“37”道劃痕旁，多了行絕望的小字：“王府說，這是抗旨的了局。”

“先生，”王鐵蛋捧著光譜燈籠出去，骨架的“治”字碎木已被蟲蛀空，“江南傳來動靜，側福晉的女子算學坊被處所官查封了，說是‘有違風化’......”燈籠火焰俄然燃燒，沙盤上的“品字植柳法”墮入暗中，像極了紫禁城數據房被封的那夜。

未時三刻，西北方向騰起黃塵。王鐵蛋按住腰間生鏽的刀柄：“這回是僧王府的鐵騎隊！”五十餘騎衝來，馬首掛著算學吏的首級，佐領揮動的皮鞭上串著算籌——那是從保定算籌私塾搶來的。“你們還敢固沙？”佐領的彎刀劈斷“品字植柳”的木樁，“王爺說了，沙化是種樹壞了風水！”

西南邊向傳來牛車輪聲，卻不是運樹苗的牛車。五輛馬車卸下的不是沙柳，而是朝廷新鑄的“道光通寶”——宣化府知府奉外務府指令，將固沙經費挪作鑄錢。隨車的吏員扔出幾捆《宗室恩賞冊》，冊頁間掉出綿誌的《沙柳固沙十策》，硃批奪目：“邊事從簡，毋得擾民”——這是軍機大臣曹振鏞的手跡。

醜時三刻，保定知府衙門的密道裡，新任知府對著《直隸沙化告急奏報》苦笑，奏報被撕去三頁，暴露“鹽引調用鑄錢”的密檔。他摸了摸“軍功積分牌”，後背的林如海密令已被颳去，換成曹振鏞的講明：“蒙古事件，非漢官當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