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光十一年秋訂正的《宗祿豁免條例》成為宗法權勢反攻的標記。該條例核心內容包含拔除嘉慶朝《宗祿遞加法》,規覆宗室祿米“按爵秩足額支取”舊製,遠支宗室祿米從“七成實發”上升至“十成虛領”;同時讓宗室蔭戶豁免丁稅條目重新見效,“每蔭戶三人抵稅銀五兩”的規定實則將稅負轉嫁至民戶;更設立“宗祿虛增覈銷司”,以“天恩竹籌”替代算盤核量,使每石祿米虛增四升合法化。載錫在乾清宮跪呈《宗室忠義疏》,以聖祖朝宗室養贍親軍的舊典及八旗軍功施壓,道光帝撫著康熙朝“宗室乃國之柱石”的禦筆,硃批“著準宗祿豁免,以示皇恩”。戶部算盤顯現,此舉使宗祿開支年增十二萬兩,國庫歲出占比上升至31%,張恪團隊呈遞的《宗祿虛增算盤圖》更直指“每石祿米虛增四升,歲耗漕糧八萬石”的驚人華侈。
保定府鄉間,鹽丁王九叔舉著新製《丁口算盤聯票》走村串戶:“一票三頁,民戶執白頁,裡長執黃頁,戶部執紅頁,”票麵上的算盤圖示標明“戶丁五人,稅銀五兩”,“頁頁算珠編號不異,缺一頁則覈計不通過。”漕幫將聯票藏入戶籍文書夾層,構成“測量—開票—覈計”的數據閉環,某鄉紳“蔭戶百口”經聯票覈計,實為“戶丁四百口”,應補稅銀三百兩。這場由前算學吏建議的聯票反動,試圖以技術手腕突破戶籍舞弊的壁壘。
道光十一年夏至,順天府的驕陽炙烤著《天下丁口黃冊》,張恪用算盤覈計著直隸省的戶籍數據,算珠在汗濕的掌心撥出“蔭戶虛增二十萬”的成果——按“每戶丁稅一兩”計,每年虧空稅銀達二十萬兩,相稱於洪澤湖賑災缺口的四成。他望著衙門外“清查丁口”的佈告,佈告邊角被熱風捲起,暴露“宗室蔭戶,一體覈計”的墨跡,卻被人用墨筆偷偷塗改成“民戶先行”。
同年冬公佈的《漕糧測量舊製複行詔》則讓數據管理技術大幅發展。聖旨拔除張恪《漕糧算盤核量法》,規複“竹籌測量、旗丁自報”舊製,將每船容積虛報上限從五立方尺放寬至十立方尺;設立“漕運天威巡查司”由宗室監核隊主導,僅意味性查驗三成艙位;更將漕幫“實運七成、虛報三成”的密規合法化,私售米糧所得“三成入國庫,七成歸旗丁”。天津衛船埠,鹽丁王九叔撕毀《漕糧實運算盤日記》,望著新製“雙珠算盤”苦笑:“紅珠記錄運,白珠記虛增,兩珠相加便是‘天恩數字’。”張恪團隊在通州漕倉抗議竹籌測量偏差達三成,載齡卻以“銅尺乃聖祖之物,竹籌乃當今聖裁”為由采納,技術複辟背後是宗法權威對數據理性的碾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