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晚,陳阿福蹲在屯田所的打穀場上,看著耕戶們用他改進的“算珠形風車”揚穀——扇葉間距按“穀粒大小三分法”設想,能主動分離飽滿穀粒與癟殼。算學吏們圍著火堆,用算盤覈計著“種子儲存率”:“每石糧留種一鬥,夠來歲播種——”他們不曉得,這些看似嚕囌的計算,正為大清的農業築起數據化的根底。
算學吏們揹著算盤穿越在田埂間,每塊地步的“肥瘦品級”“播種量”“估計收成”都登記在《屯田清冊》上。李煌的官靴沾滿春泥,捧著剛從州衙抄來的《萬曆魚鱗圖冊》:“當年張居正清丈田畝,靠的是實地畫圖,”他指向清冊上的算題,“現在我們用算學公式,肥瘦田賦稅差兩成,全寫在《農桑算要》裡。”
帳棚內,老耕戶王老夫盯著算學吏遞來的“分田單”,上麵用硃砂標著“上田每畝征糧一鬥,中田七升,下田五升”:“疇前胥吏說俺的田是‘中田’,卻按‘上田’收糧,”他摸著單頁上的火漆印,“現在量地用鐵尺,算糧用算盤,咱認得清數。”
千裡以外的漢陽,新鑄的“農算鐵尺”正在批量出產,尺身上不再有裝潢性的算珠紋,隻刻著清楚的尺寸和換算公式。陳阿福看著工匠們打磨鐵尺,俄然想起在襄陽疆場的日子——當時算珠是克敵的兵器,現在倒是護民的東西。
均州的月光漫過新墾的麥田,王老夫摸著田界上的算珠形界石(實為刻著畝數的淺顯石柱),俄然感覺內心結壯。他曉得,從今今後,自家的田畝賦稅,不再是胥吏口中的“胡塗賬”,而是算學吏們用鐵尺和算盤量出來的“明白數”。
半月後,《均州農算效果奏報》送到養心殿:“地盤清丈偏差率從四成降至一成二,賦稅膠葛較客歲同期減八成,”嘉慶帝望著附來的“耕戶分田單”樣本,硃批道,“算學入農,不是算死賬,是讓百姓看得懂、信得過——此乃算學治世之基。”
均州城外的荒田上,陳阿福蹲在新墾的麥田裡,手中的鐵製量尺刻著《農政全書》的田畝換算表:“一畝方百步,合今製二百四十步,”他對圍坐的耕戶們演示,“量地時先定縱橫基線,再用‘勾股測望法’算坡地折平——比老胥吏的‘步弓’測量準三成。”
今後,大清的田畝間,不再隻要胥吏的皮鞭和算盤的暗影,而是多了算學吏們務實的測量與清楚的公式。當每一塊地盤的肥瘦、每一粒糧食的來去都能被精準計算,數據治世,纔算真正在這片陳腐的地盤上,埋下了最堅固的種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