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顯傻氣之極，想必也是大大的醜了，但是目光膠著的頃刻，我卻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楚而毫不加粉飾的欣喜與冷傲。

“無妨。”我托著他身子的手臂悄悄抬了抬，一旁漠歌已躍上馬車伸手拉開了車簾，拓跋朔表示蔻兒與品秋扶著姨母攀上了馬車，進了車廂坐好，我剛要跟著攀上，目光卻驀地掠到蓮姬正一臉蕭瑟寥寂地遠遠站在身後。我心頭一動，“蓮姬姊姊，你和我們一起走罷！”

姨母點頭，抬手卻向那蓮姬道：“孩子，你也來，你來。”

“姊姊又何必過謙呢？”我拈出方纔家宴中她拋給我的那朵紅芍，悄悄望著她。“姊姊甘冒奇險救蘇宓出宮，這莫大的恩典莫非還當不得宓兒親身拜謝你一聲麼？”

董致遠隨即拜彆了。我這才得以問那舞姬：“不知姊姊貴姓芳名？可否告知？”

繡夜聽得她左一句王妃又一句王妃地喊著我，當下再也忍不住問道：“蓮姬姊姊，你但是見過我們王爺？王爺現下在那裡呢？王爺可曉得我們蜜斯逃出宮了麼？”

小小的麪糰兒似的小人兒，一張白淨如滿月的小臉上早已是糊滿了淚水，在我懷中展轉扭動著身子，鼻間收回悄悄的哭泣聲，一雙小手卻緊緊地摟住了我的頸項。

她的話音未落，姨母的聲音已隔著厚厚的簾布沉沉傳來。

惇兒……惇兒！竟然是惇兒！

蓮姬冇有回身，隻淡淡道：“王爺與王妃伉儷團聚，奴家答允淮陵王的事也算辦成了，本不是同路人，王爺又何必過問奴家的去處呢？”

我正暗自訝異，不知姨母是何時復甦過來，姨母擺了擺手，回身倒是望向了立在一側沉默不語的董致遠。“你歸去罷。”她鎮聲道，迎視著董致遠陰鶩深沉的目光，“你的心機，哀家清楚地很，但是允禎方纔對宓兒的說話想必你也聽得清楚，就不需哀家再行反覆了。允禎是個好孩子，又是哀家一手拉拔大的，這世上任何人，莫說是你，便是天子若膽敢果然動了允禎，哀家也毫不會輕饒的！”

又行了約莫半裡遠，轎中驀地傳來一聲：“停轎。”

我心頭劇震，來不及想到更多，已本能地霍然轉過身去。隻見夜色如水，清寒的天幕下模糊可見遠處群山影影綽綽，而那無儘的暗中卻因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而突然大亮了起來，我狠狠眨了眨眼，再狠狠展開，猶然不敢置信麵前所看到的統統。

蓮姬點頭道：“不錯，但是天子派了他們送我們出宮，這丟醜的事天子過後必是不肯承認的，他們若回返宮中，必死無疑。王妃畢竟還是給他們指了一條活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