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說是顧忌我,那天然是大可不必,我對允祺並無後代私交,他若納了妝晨,對妝晨來講倒是個不錯的歸宿,於我也算是放心很多。何況她如果顧忌我,就更不會將此事奉告與我,這其間必是有甚麼我不曉得的內幕。
我深深感喟,前塵舊事齊齊湧上心頭,那些舊時覺得理所當然的事卻在本日生生被髮明塗抹了報酬的陳跡,並且,還是我那樣信賴的那小我,在我的身邊,我看到的看不到的處所,長袖善舞,欺瞞我,亂來我,將我算計於股掌之間。我頭痛欲裂,一時心亂如麻,一時又心傷不已,隻覺天下之大竟再無我能信賴之人,不由非常怠倦、蕭索。
“但是――”繡夜訥訥難言,忙又急虎虎地衝妝晨嚷道:“妝晨姊,你說話呀!你給蜜斯好好解釋解釋,是皇上逼你如許做的對不對?你何為麼要聽皇上的話跟蜜斯過不去呢!”
妝晨,我枉自與你瞭解多年,你將我看得便如個水晶玻璃人也似,可我卻始終冇有看懂過你。
莫非?莫非妝晨竟對允祺情根悄種?
“你不肯說,那麼我來講罷。妝晨,是不是允祺?”
“你且彆忙謝我。”我淡淡一笑,望著她倏然變黯的麵色,我悄悄道,“尚書府雖大,可也不是販夫走狗大家得已廝混之地,這孩子的生父是誰我必須曉得。”我覷眼瞧她,隻見她麵色陰晴不定,目中已模糊有惶驚駭懼之意流轉,我愈發篤定了心中的設法。
“我如何會忘呢!”妝晨哀哀伏下身子,悶聲道,“蜜斯,您見怪奴婢,奴婢無話可說,事到現在也冇臉再求蜜斯諒解,奴婢願受蜜斯懲罰,任何懲罰奴婢都毫無牢騷!”
妝晨那短短一句話,於我,並不亞於好天轟隆。我隻當是我聽錯了,抑或是她腦筋胡塗了,可定定地瞧著她,隻見她一臉的恍忽不安,眼淚滾滾而下,如何看著也不似在說胡話。何況她尚待字閨中,茲事體大,任誰也不會拿如許的事來講笑罷?
“蜜斯,皇上百般算計,也不過是為了將您留在身邊。”妝晨忽而幽幽道,“奴婢做夢也冇想到,王爺竟會來到金陵。”
妝晨肩膀一震,終究緩緩抬起了頭,眸光相對的那一瞬,她臉上悄悄流淌的兩行清淚,目中模糊流轉的深切悲愴令我不由心頭陡顫。她喃喃開口:“蜜斯,奴婢、奴婢――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