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拉過她手,亦拉過妝晨,將她二人手掌歸併覆於我兩手掌心,按在心口,我低低開口:“十幾年來,你我三人雖名為主仆,實則情同姊妹,你二人待我之心至誠,我非草木,如何不知?隻是此次北行,禍福難料,我當然聖命難違,卻委實不肯扳連你二人畢生。”我頓了頓,將允禎所贈那支萱花釵歸入袖中,而後合上金飾盒,推至她二人麵前,“我已奉告爹爹,我走後必得尋了良善人家方可許你二人畢生,這屋中統統,便是你二人的嫁奩,總算你我三人主仆一場……如此,我亦再無牽掛。”
是允祺。我冇有昂首,隻是聞到了熟諳的氣味。幼年經常耳鬢廝磨,那氣味,我是非常熟諳了的。我略略今後退了一步,壓抑著起伏不定的心潮,仍舊低著頭,微微啟口:“表哥來此,所為何事?”
允祺的雙眼直直盯著我發上那支牡丹釵,唇畔驀地閃現一絲笑意,“天命不成違,人力猶可追。不到最後,焉知此生無再見之日?”
允祺眉心微蹙,彷彿非常奇特我竟會開口相求,但是不等他開口,我便切切開口道:“今番事畢,信賴表哥備位東宮定是眾望所歸,屆時宓兒不能劈麵賀表哥立儲之喜,宓兒深感遺憾。”我頓了頓,望向他通俗的眼睛,“但是,望表哥能夠顧念多年兄弟交誼,不管將來情勢如何,隻承諾宓兒,此生毫不難堪允禎!”
“蜜斯!”我話音未落,便見妝晨、繡夜齊齊跪下,妝晨麵色緊繃,隻強忍著不流出淚來,繡夜卻早已淚如雨下。她二人生生抱住我腿,妝晨咬牙道:“蜜斯您說當奴婢為姐妹,那麼奴婢大膽問蜜斯,既是姐妹又怎能禍福相避?奴婢雖非男人,卻也曉得交誼二字,請蜜斯莫要再提起媒介,奴婢也隻當從未聽得。”
我終究分開了這養我育我十五載的家,以如此斷交的體例。那一刻起,我的望舒園,我的萱花,我統統童年的回想,我的夫君……全數消逝在那一道受命和親的聖旨裡,我被顛入運氣的旋渦,已然溺斃。
第六章 今後蕭郎是路人(上)
打扮,不過是每日都熟諳了的過程罷了。
心,不受節製的一顫。我忍著陣陣的苦悶,強自笑道:“傻丫頭,這是喪事,你卻哭甚麼?冇的叫人看了笑話。”我一手自緊了緊披風,拉裹住前襟,抬開端時已是神態自如。我望著允祺,允祺卻似有所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