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彆說了。”我聽著他的聲音愈發激昂了起來，幽潭般的眸子垂垂籠上了一層古怪的熱烈，他驀地甩袖踱了幾步，驀地站定，眼角睨著我，神態卻愈發熱切了起來，映入我眼中，卻隻覺莫名的心慌。“當初我去漠國，雖非心甘，卻亦甘心。現下我返來……”我頓了頓，澀澀苦笑。“甘心，倒是心有不甘！”

姨母笑意頓斂，聲音便愈發地冷陳了下去。“我笑你年青氣盛，不知輕重，自發得看破民氣，卻不想誤人誤己！”

允祺輕哼道：“教你受了驚嚇是真的，隻是我可不是為了逗弄錦鯉。”

允祺一怔，倉猝回身望去，“母後――”

“夠了，不要再說了！”我驀地失聲驚叫，雙手重重地捂住了耳朵，“不要……不要再說了……”

允祺的左頰上，一個淡紅的掌印漸次清楚起來。他一臉不成置信地昂首，“你――竟然打我？！”

第三十六章 何事西風悲畫扇（中）

她說著一把拉住我手，病中之人竟力量陡生，竟然拉得我往前踉蹌了一步。我一時駭怪，“姨娘？”

我望著麵前允祺愈發擴大的笑意，心中那本來隻是星星點點提示著本身的順從垂垂澎湃起來，他熾熱的氣味撲灑在我麵上，我不曉得他究竟要做甚麼，但卻清楚地曉得，不管甚麼，都不成以產生。我乾脆轉過身麵朝著亭外的平湖，任他涓滴不加以諱飾的猖獗目光在背後流連，我泠然開口：“皇上請自重。”

姨母悄悄拍了拍我的手背，眼神垂垂溫軟起來，歎了口氣，“冇事。”

“啪！”

“不甘？”允祺圓睜雙目，鎮聲道，“你在那邊另有甚麼值得牽掛？我費經心機接你返來，你卻將心仍留在漠國？宓兒，你為甚麼變了？你果然返來了，但是為甚麼你卻變得和疇前不一樣了？你叫我不要難堪允禎，我答允了你，我把他放走了，放得遠遠的，可他竟然還去漠國找你！哼，你當我不曉得麼？你的事我可清楚地很，我寫信讓你返國侍疾你都不為所動，卻肯悄悄與他見麵，可見在你內心，允禎果然是比我首要！他去找你，你便跟他見麵，卻不想竟被拓跋朔撞見，你――”

他卻跟著走了過來，還是立在身側。我側首看了他一眼，卻見他負手背後孑然立著，目光悠悠落向遠方，卻不知究竟瞧向了那邊。我見一旁石架上放著一小罐粟米，想來應是姨母平素餵食錦鯉所用，因而伸手拈了一小撮漸漸撒入湖中。隻眨眼間本來安靜無波、鏡樣光亮的湖麵頓時漾開陣陣波紋，幾尾紅頭錦鯉膠葛著探出頭來，爭相追食著，不一會便掠取一空。我再要伸手去取，卻不防他亦同時將手探入罐中欲拈取粟米餵食錦鯉，一下子便撞上了。我一怔，待要收回擊來，他卻已極快地反手執住了我的手掌，悄悄一握。我猛抬開端正對上他熾熱的目光，忙掙回擊來，隨即攏入了袖中，側首望向了彆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