允祺步上前來，凝睇著我，忽而回身對姨母道：“母妃，我與允禎，究竟誰是您親子？”

“娘娘。”蔻兒與品秋忙起家退至姨母身後，姨母步至我身側，緩緩坐下，伸手執住我手，定定道：“我原覺得皇上指你和親不過是偶然之事，未曾想竟有如此原因。”

我一怔，瞪大了雙眼，“姨娘，您一早便已曉得宓兒被指和親？！”

允祺擊掌，“說的好。既如此，母妃何故將宓兒許給允禎以期擺脫和親之命，卻未曾想過兒臣呢？”

第五章 嫁娶不需啼（中）

允祺眉心微醞起一層薄怒，他悶聲道：“即便如此，總算是總角之交，便連話亦說不得了麼？”他頂撞了姨母，又轉頭看我，目光炯炯，令我心頭不安，隻聽他歎了口氣，“允禎許不了你的，一定我便許不了。”

姨母眼睛一亮，正要開口，卻不防――

“認命？”我喃喃低語，“姨娘自幼教誨宓兒，死生在人，不在天，是以纔有所謂人定勝天。但是現在，姨娘卻要宓兒認命……”我微微嘲笑，“若宓兒認命，上能安君心，下能平臣意，宓兒……認命便是！”

姨母望著我，驀地哀了色彩。她伸手撫摩我頂心，“宓兒，姨母一早便知和親一事，隻是千萬冇有想到，皇上指婚的人，竟會是你！皇上初度提及此事，我隻當他偶然，畢竟這些年來你常出入宮中，料來皇上隻與你熟悉，以是我在你及笄之日將你許給允禎，原覺得皇上會因著允禎的原因棄你而另選彆人，誰料……”姨母哽住了，彷彿不知如何開導解釋於我，俄然指尖掠過眼角，鎏金鑲玉的護甲在落日下閃著令人刺痛的光芒――她緩慢拭去了眼角的一點潮濕。收回擊時，已未留半絲陳跡。“宓兒，女子生於人間，自古以來便冇有挑選的機遇，不管順境窘境，獨一能做的，隻要認命。”

自我離宮回府至今已三日了，這三日裡我一向臥床不起，隻覺身子愈發懶怠，時有胸悶，姨母著了太醫來為我評脈，亦說不出以是，隻得按常例給我開了些理氣養內的藥方。期間宮裡倒是安靜，並無人上府提及和親之事，隻是爹爹的神采日漸凝重，想是曉得此過後，不捨我罷。

我受他歌聲吸引，不由得傻傻地立在舟上，燦爛的陽光罩著他周身，便似一尊小小的神祗，令我莫名的放心喜樂，隻覺最後一絲暑意亦消逝殆儘。他清澈的眸子亦溫溫軟軟望住了我，那朵粉色的蓮花被他信手彆在寶藍色衣衿上，愈發襯地他溫潤如玉，卓爾不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