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翻身,一不謹慎竟爾滾落在冷硬的地板上,但是顧不到手肘與膝蓋的劇痛,我一把便翻開了簾子,昏黃中隻見兩個黑乎乎的身影正並排坐在轅旁駕車,聽得動靜齊齊扭頭向我望來。此中一個顯是已然上了年紀,聲音也是降落沉的,見我傾身衝出車廂忙低喝道:“公主謹慎!”
“公主息怒,請稍安勿躁,容小人細細稟報。”
他一臉淡淡的挖苦來的過分清楚,我亦不由嘲笑道:“這便不勞先生操心了,民氣隔肚皮,心是有的,隻不過真不真,卻隻要本身曉得了。就說先生你,我何嘗想到你我會有如此對峙的一天。”
妝晨與繡夜倉猝攔在了我身前,妝晨顫聲道:“葉先生,你聰明一世,可莫要胡塗一時!”
“王妃!”妝晨與繡夜倉猝一人一邊扶住了我。
“葉先生何出此言?”我淺酌了一口溫熱的茶湯,入口滋味並不清爽,稍有幾分口濁。我不由微微蹙眉,饒是這天水城最好的茶坊,也決然喝不到真正的好茶。我放下茶盅,不動聲色地將之推到一邊。
我悄悄張望著他,想起漠歌的話,事到現在也再不想與他兜圈子了,因而淡淡笑道:“葉先生本日又是所為何來?”我晃了晃手中的蓮花燈,“菡萏確是極好的花,隻可惜北地酷寒,不宜蒔植。葉先生一而再再而三提示本宮,原是本宮忽視了。擇日不如撞日,不如本日本宮做東,以茶代酒好好作謝葉先生,還請葉先生賞光。”
話已說到如此份上,再要兜圈子,可實在是矯情了。他點頭,終究給了我我想要的答案。“和親是那昏君的意義,弱肉強食,捐軀女人來調換邊陲安寧,棄取之間不會有任何民氣存躊躇。隻不過在人選上,我多費了點心機。”
我待要開口,卻覺麵前陣陣恍惚起來,忙用力搖了點頭,想要挪步腳下卻猛地踉蹌,我身子一晃,忙伸手扶住桌角,腦中一個激靈。“你……你在茶中下了甚麼藥?”
心口頓時提吊了起來,我望著他一臉如有所思的神情,隻覺心底盤亙好久的疑問似要浮出水麵了,一時不由半是等候半是順從。我猶疑著開口,聲音不成自抑地抖顫了幾分。“你……熟諳我姨母?”
公主?!我扶著車廂門口站定,腦中已然回想起昏倒前與葉知秋的一番對談。我泠然望著他二人,“葉知秋在哪?”
他似是不防我會如此說,微微錯愕,很快笑道:“看來王妃本日是有備而來。”
回家……!
究竟……如何回事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