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推開繡夜繁忙的雙手，本身伸手拿過筷子，就著每一盤菜都大大地挾了幾塊，便如得了癔症普通狠狠塞入口中，大口地咀嚼著。濃稠的湯汁順著嘴角便緩緩流了下去，眼淚卻不知何時已盈滿了眼眶，再也儲不下更多，怔怔地便滑落下來，與湯汁異化在一起，膩鄙人顎上，將落未落。

我怔怔地望著她，漸漸將手掌抽了返來撫在腹上，“妝晨，我餓了。”我低低道，“你每嘗勸我，即便再冇胃口，為了腹中的孩兒也多少需求吃點，你快去給籌辦炊事，越多越好，快去！”

“王妃……王妃……”

很快有跌跌撞撞的腳步聲自外殿傳來，“王妃醒了！”一名杏紅衫子的女子猛地撲到在我榻前，哽嚥著喊道。

我心頭一震，猛抬眼望向他，隔著朦朦的淚水如許望著，便連他的麵龐也恍惚了起來。他還是闔著眼，健壯的喉結高低一滾，唇角微揚，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，更似帶著濃濃的自嘲。“我曉得你疼。”

眼熟的紅色，觸目驚心的紅色，那樣疼痛的紅色，帶著暖和的氣味一點點從我的體內流失掉的紅色……我落空了我最首要的東西。

“是。”妝晨與繡夜齊聲應著，足下微微躑躅，畢竟還是走了出去。

“王妃！”一旁的繡夜嚇得傻了，顫抖著扶住我的手臂，“王妃您冇事罷！王妃！”

我怔忡地瞧著她一疊聲地扣問我有無燙傷，拉開錦衾為我擦拭著衣襬，我這才瞧見身上的衣服早已換過，倒是海棠紅的一件雲錦襯裙。那略略暗色一襲豔紅突然突入視線，我身子一震，腦中一向渾沌的一處終究垂垂分瞭然起來。

“你真是囉嗦。”我順服地躺回了床上，輕笑道，“隻怕我腹中的孩兒尚未出世，我便要被你管死了。”

他倉促地望了我一眼，麵上有一閃而逝的嚴峻與擔憂，但是探出的手掌在氛圍中微微僵住，很快便收了歸去，背過身道：“送王妃回府。”

“王妃？”繡夜聞言一怔，銀匙便抓捏不住，一下子掉到了我身上，連帶著也撒出來些許雞湯。她一驚，忙將紫砂盅放到一邊的托盤上，抽出帕子便為我擦拭了衣角，連聲道;‘王妃可燙著冇有？可燙著冇有？”

他看也不看一眼，目光自我麵上微微定格，卻極快的轉開了臉去。已是掌燈時分了，兒臂粗的紅燭劈啪地爆著燭花，在俄然甯靜地隻剩此起彼伏呼吸聲的房中顯得如此的高聳與心驚。我冷眼瞧著他寂靜的臉龐，眼瞼下投下烏壓壓一片暗影，他闔著視線，我瞧不清他的神情，猜不透他的內心，近在天涯密切如此的夫君，現在竟是那樣的陌生難懂。有清楚的悲慘一點點伸展上來，本已止住的淚意按捺不住地重又湧上乾澀疼痛的眼眶，手臂在榻上支撐著久了，便麻麻地有些痠痛，我手肘一鬆，怔怔地便伏了下去，耳畔隻聽他低聲道：“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