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暖而彭湃的情潮幾近將我溺斃。我有力開口，鴉羽般的睫毛短促地抖了幾下，淚滴順頰而下，他忙手忙腳亂地拂了去，嗔道：“宓兒再哭，將來這孩子可也要成了淚包了。”

我沉沉點頭，回身朝向帳內，恍惚中感受她為我掖好錦被，腳步聲垂垂遠去了。

翌日一早我將將醒來時，枕畔已是微涼。

“如何，看到我返來如此歡樂麼？”

“宓兒歡樂便好。”他見我歡樂，亦覺歡暢，又道，“如果小宗姬，便叫拓跋婧。女貞為婧，女才為婧，女姝為婧，就叫她婧兒，你說可好？”

有力道：“我甚麼也不想吃，你們下去罷，且讓我淺眠會子。”

我點頭，渾然不顧他冰冷的鐵甲硌痛了臉頰，“臣妾是喜極而泣。”

他這才抬起臉來，一張小臉被淚水糊得非常暗澹，我無法點頭，執了絹子給他擦淨臉頰，不必瞧也能猜到現下本身的衣衿大略也好不到那裡去。柔聲哄了他半晌，這才見他抽抽泣噎地比劃了幾下，一抬眼卻見惠娘也跟了出去，滿臉惶恐小聲道：“小王爺非要見王妃，奴婢勸止不住，擾了王妃歇息實在該死！”

他笑道：“未雨綢繆，有備而無患。你且說可歡樂不呢？”

我羞紅著臉頰，幾近不敢望向他的眼睛，訥訥道：“臣妾豈敢棍騙王爺。”想起太醫的叮嚀，心頭頓時又是寬裕又是微微酸楚，“都怪臣妾身材孱羸，為了腹中的孩兒，王爺……”

我與他悄悄對視著，不過半月未見，竟已彷彿隔世。他眼中的溫軟一波一波，伸手包覆住我微涼的手掌，“真好。”他俄然怔怔道，一貫淩厲冷陳的眼中掩不住的狂喜下竟然湧出陣陣恍忽，不知所措，“宓兒，你竟然有了我們的孩子，真好！”

他微微點頭，俯身便在我後心輕撫起來，半晌扶了我起家，我不欲被他瞥見本身如此狼狽的模樣，忙推他道：“臣妾身子不適，請王爺躲避半晌。”

他聞聽我提起惇兒，眉間頓時浮上一抹憂色，半晌低低道：“惇兒自幼與平常的孩子分歧，我亦不免對他多體惜了些，對他我隻要安然便可，不求其他。”

“啊——”

他瞪大雙眼，訝然道：“怎會？”摟著我的手臂垂垂放鬆，他將我重又置回榻上，俯身在我眉心悄悄一吻，“如果宗姬，便是我的嫡長女，我再高興不過了。”頓了頓，又道，“但凡是宓兒所出，都是我心頭珍寶。”

他無法道：“歡樂就該大笑纔是，歡樂了也要大哭一場，宓兒可真是水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