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晉朝廷的惡性,門閥士族軌製的弊端,朝中部分重臣畢竟是有知己的,不是看不見,雖則他們拘於各種前提,有力竄改,但這時被人劈麵斥責,這些有知己的士人未免心中有愧。
謝安為了家屬興衰與東晉之安危,王猛為了小我功業與苻秦之暢旺,偶然候會把小我喜惡與態度放下,乃至昧著知己“以保全大局”――這是成熟政治人物的做法。
謝石神采甚是丟臉,怒道:“哪個國度冇有錯誤,哪個朝廷冇有汙點?現在是兩軍對壘,敵魔以此漫罵,實是亂我軍心之舉!野王這麼輕易就被人擺盪!實非大將之風!”
王獻之提起筆來,凝神呼吸,就在水上作書,寫一個字,消逝一個字,旋寫旋滅。
如果異度空間中阿誰紫氣金身是恃強行事,禦花圃諸士天然也能夠以暴抗暴,但對方竟然以理行事,這便讓桓伊的內心大受打擊了。
眼看來者尚未完整將六道宮異化,而大晉兩大高士已經呈現內部分歧,王獻之感喟一聲,道:“備筆墨吧。”
此時異界當中,火焰聚為紅色洞窟,鳳凰舞其上,雲氣化作碧色清泉,青龍躍其間――諸般神蹟,都是金陵王氣將王獻之的書法意象在異度空間具現化,書之既成,凝而成碑,七界皆穩,光芒大振。帝皇層天頂,裂縫彌合,聖賢層當中,權座安穩。
異界聖賢層的天空,王獻之的字體持續呈現:“烈火流金,不能焚景;沉寒凝海,不能結風……”
秦征畢竟處於客場,以道家理念質疑乃是順水行舟,而王獻之以書入道則是順勢而行。故秦征一逼一問,皆是強行逼破;而王獻之一筆一劃,所發之氣都如嬰兒投入慈母之體,使大晉的國運之力獲得了最深層次的激起。
王獻之此貼,運筆如火箸畫灰,字勢連綴不竭,於張揚當中又極備法度,七十字一氣嗬成,有如一字,此乃王獻之自創之體,時人稱為“一筆書”。
這段筆墨,從大要上看,是王獻之在與仇敵辯理,但眾高士這時已經看出,王獻之所書乃陸機之雄文,辭意高深廣奧,此中既可解釋為政治論,亦可解釋為宇宙觀,秦征學養畢竟尚淺,但覺字字皆有奧義,卻一時未能儘數貫穿,更遑論尋其馬腳。他以赤子的氣憤,指責東晉朝廷立國與行政的合法性,乃是憑著一腔熱血,但這時王獻之以書道與之論理,秦征學問跟不上,一時之間卻無覺得對。
慧遠一合十,隨之而去,桓伊袖中出笛,作一曲,前半闕道彆朋友,後半闕祝賀此次新婚,人卻隨王獻之與慧遠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