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若喜好,朕讓花房的人把盆景移到暖棚中去,何必比及來年?”
衛澤接過宮女遞疇昔的綢傘,雪花落在傘蓋上,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色,“你放心,小王爺不會有事的。”
來人彷彿遲疑了半晌,謹慎翼翼拉起周瑛華的大氅一角,把她帶到一叢枝葉扶疏、富強蓊鬱的紫珠樹前麵。
說莊王和育碧公主為甚麼吵嘴?
這聲音周瑛華耳熟得很,不過她很少聽到周慧帝用這類輕柔的語氣說話。
“出了甚麼事?”
還是說周慧帝的賜婚旨意?
“他就是阿誰和公主訂婚的傅澤?”
周瑛華不喜幸虧雪天撐傘,大抵是當孤魂野鬼當得太久,已經對風雪無所害怕。
看到衛澤,韓寧一怔:“他是?”
夜裡趁著四下無人時,他偷偷跳進冰冷的水池裡,把纏在水草中的聖旨撈登陸。
長靴踩在雪地裡,收回一聲一聲咯吱咯吱的歡暢聲響,一如衛澤現在的表情。
不過這話卻不好和周瑛華講。
衛澤縮回擊,眼睛盯著周瑛華髮髻上的一朵暈色宮花,堆絨上落了幾片紫紅花瓣,將落不落,襯著墨黑青絲,無端添了一抹豔色:“我跟著小王爺出去的。”
這一聲幾近是她從肺腑裡喊出來的,淒厲非常。
風把他的長髮吹拂到臉頰旁,還是是清臒懵懂的少年,但眉宇之間已模糊有幾分鋒利之色,昔日阿誰肥胖的矮個子小廝,不知不覺間變了很多。
周慧帝和傅皇後親身趕往椒房殿,侍衛們把衛康抬出來時,他躺在春凳上,麵無赤色,連氣味都非常微小。
他的和順向來都是留給碧瑤夫人母女的,而這個和他說話的女子嗓音嬌滴滴的,一聽就曉得絕對不是碧瑤夫人,可週慧帝現在和順款款,滿含柔情密意,彷彿對那女子寵嬖至極。
周慧帝輕笑一聲:“如何,你不喜好?”
她避而不答,從狐皮暖手籠裡摸出一隻紫銅雕鏤桃斑紋小手爐,塞到衛澤手內心:“你的手之前凍傷過,平時要謹慎保養,不然今後年年長凍瘡,十根指頭全數都會爛掉。”
他把手爐掩進廣大的袖擺裡,手心熱起來以後,周身都和緩了很多。這一點微末暖意,彷彿無窮無儘,能送出一股綿綿不斷的熱流,燙得貳心頭熱乎乎的。
周慧帝神采一沉,中間幾個宮女趕緊上前抱住碧瑤夫人,捂著她的嘴巴,把她拖到暖閣裡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