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一手指摩挲熏籠的竹篾條兒,“隨你如何說,反正這傘不能頂在店裡就是了。”
那廂周放心擦了前襟下巴,清了清嗓子起來。她也冇潑蘇一冷水,想著不能顯出刻薄來,招陶小老闆生厭。隻不過在內心暗嘲蘇一一番,便與陶小祝辭過,說要回家幫她娘蒸饅頭。轉頭又對蘇一說:“東西我擱下了,明兒除夕你還是回家去吧,在外頭犟著,叫太公擔憂。”
她攥著領口的衣衫,依著記性按原路出王府去,穿過兩扇月洞門,到角門上。守門的小廝不在這裡,她便謹慎著衝門上站著的侍衛躬了躬身,蝦著身腰出角門去。
“走吧,有話路上說。”鹹安王爺往她身上遮過傘來,“那日說的事,可有端倪了?”
蘇一微怔,腿下再生逃竄之意也是不能了。她便隻好跟疇昔,到他傘沿邊停下,規端方矩施了一禮,“給王爺存候。”
“不是又拿返來一把,寶貝一樣的,頂在鋪子裡用就是了。”陶小祝摸了把瓜子兒,捏一個往嘴裡送,“瞧著比你丟的那把好,也不必從人為裡扣了。”
“那不可。”蘇一回身去熏籠邊坐下,雙手覆上去取暖,“那是鹹安王爺的東西,我得空要還歸去的。”
他撐了傘漸漸往前走,大氅邊角盪出傘沿兒,感染些雪意,卻混做一體,瞧不出來。腳下踩過雪沫,咯咯吱吱地串響。此人在風雪裡,也是一番好氣象。
陶小祝前兒就傳聞過如許的話,還是嗑瓜子,全當她扯談,說她,“你怕是魔怔了,需得找個大夫瞧瞧。前兒那手爐的正主還冇尋到,又拿回把傘來,也說是王爺的。你不是給那侍衛送瓔珞去了?是不是拿那把黑傘哄的人家這個,又怕我將這傘扣下,才慌說是王爺的。”
“不不不。”蘇一不自發微收了下胸,又低了半頭,“我是想瞧你往那裡去,好把那日帶走的手爐還您。一向不得還,我內心不結壯。那一日是我魯莽了……”
“如此……”鹹安王爺低下頭來,隻瞧見她微帶雪意的頭頂和圓潤的額頭以及稠密纖長的睫毛,稍頓了一下說:“明兒你到我府上來,總比你一小我呆著好些。”
蘇太公站直了身子冇出聲兒,倒是周大娘猜了一句,“王府那位侍衛?”
“也不是我客氣。”鹹安王爺收回目光,“這事兒是我給你出的主張,叫你生受這些日子。若害你除夕也一人冷淒淒地過,豈不是大罪惡?大可不必推讓,明兒我找人接你去,你眼下住在哪一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