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值甚麼,你留著用吧。”若不提起,他早忘了這一宗,又說:“你和你爺爺的嫌隙,除了麼?”
蘇一發怔,昂首望瞭望頭頂的皮紙黃傘,又低頭把拳頭塞進嘴裡咬了一口。她竟不知本身運氣好起來也能如許兒,實在讓人難以置信。剛纔那人,但是這渭州城裡最最金貴的人兒。平常多被他瞧一眼都是造化,哪能敢想與他兩回同路,說了家常,還拿了人家兩個物件兒。
“不不不。”蘇一不自發微收了下胸,又低了半頭,“我是想瞧你往那裡去,好把那日帶走的手爐還您。一向不得還,我內心不結壯。那一日是我魯莽了……”
蘇一又說要不消,那傘已經落在了她手裡。而鹹安王爺自抬手勾起帽子戴上,出了傘下往右邊兒那巷子裡去了。不消一會兒就冇了身影,並未給她再說旁的話的機遇。比方,這傘又要如何還。
等他走了百十步,蘇一才從石獅後出來,往王府但望兩眼,隻得舍了那油紙黑傘,拍拍身上的雪去了。這王府裡頭的人,誰能留她一柄舊傘?許是那個路過撿了,王府裡的人卻也不該幫她看著,自也不會管這等子雞毛輕重的小事兒。
“也不是我客氣。”鹹安王爺收回目光,“這事兒是我給你出的主張,叫你生受這些日子。若害你除夕也一人冷淒淒地過,豈不是大罪惡?大可不必推讓,明兒我找人接你去,你眼下住在哪一處?”
“那不可。”蘇一回身去熏籠邊坐下,雙手覆上去取暖,“那是鹹安王爺的東西,我得空要還歸去的。”
半空的雪飄得更加稠密,經風一吹像潑的白麪子,一股腦兒落在蘇一髮髻上,妝了一尊白頭翁。
找了一陣無果,蘇一立在王府前踟躇。想上角門上問那兩個侍衛去,又心有顧忌。不問,歸去冇法兒交代。偏還又怕府上的小廝回了這裡,瞧她在府前瞎轉,攆了她走,非常冇麵兒。這廂各式難為著,卻忽見前日裡那位從韓總管府上出來的爺,正從角門裡出來。白裘大氅頂風鼓開一麵兒,他伸手掖住,另手執一把深棕皮紙傘,傘麵上勾了零散竹葉兒。
“幾乎冇認出來。”鹹安王爺把傘又往她頭上遮,本身身子便落了大半在外頭,“你跟著我,莫非不是想與我說這事兒?”
那廂周放心擦了前襟下巴,清了清嗓子起來。她也冇潑蘇一冷水,想著不能顯出刻薄來,招陶小老闆生厭。隻不過在內心暗嘲蘇一一番,便與陶小祝辭過,說要回家幫她娘蒸饅頭。轉頭又對蘇一說:“東西我擱下了,明兒除夕你還是回家去吧,在外頭犟著,叫太公擔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