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初帝經了一夜歌樂,酒意上頭,方纔又起火氣,神思稍見倦怠。趁其間隙扶著桌案冇坐半晌,聞聲定王的聲音,便抬起眼皮。
永初帝一起沉默走至禦書房,命太子入內,餘下世人皆在外等待。
“棄城而逃?”定王雖知陳博一定能守住檀城,卻未料他敢做出這等事,當即心驚皺眉。
定王隻謝恩道:“兒臣必然不負父皇所托!”
“兒臣不肯另娶。”
大略是真的上了年紀,纔會看重這份慎重。
“那孟博呢?他是監軍……”
定王驚詫抬目,與永初帝對視。
定王的膽魄才氣遠勝他年青的時候,這類難以斂藏的鋒銳會讓他覺出不安,乃至為此覺出隱憂,不敢聽任他羽翼飽滿。而現在情勢逼迫,力不從心之下,江山百姓,畢竟賽過了這份隱憂。
如許的態度在永初帝疇前看來,總會覺出模糊的威脅,令人不喜。此時有太子的庸碌無措對比,卻反而叫人感覺慎重可靠。
就連平常貼身伴隨的內監首級魏善,都被留在了殿外。
阿誰馮卿故交他曉得,是當年照顧馮卿逃往南郡的婆子。陶靖入都城時,那婆子怕回京被人認出,便留在南郡為馮卿守墓,現在還好端端的活著。南郡離京頗遠,那婆子又隻是當年一介不起眼的鋪婢,若非決計清查,不會有半點泄漏,以是定王並未動那婆子。但是,永初帝竟已不動聲色的查了此事?
他哪怕戰死失城,也比棄城而逃的好!
永初帝揮揮手,“叫玄素出去。”
定王容色如舊,拱手同太子施禮畢,抬步入內。
之前各種庸碌臨時不提,單是這一年中,他的行事,可有半點東宮風采?受代王欺瞞調撥,在朝堂重臣和定王之間興風作浪;東襄戰事告急,他不但拿不出甚麼有效的對策,反保舉陳博那等棄城逃脫的人,信誓旦旦;及至檀城危急,他跟皇後聯手禁止定王,卻又保舉梁紹這等買官之人來出戰,乃至方纔宴上,還打著教唆定王的主張,難道誤國誤民?
他強壓心境,寂然道:“此事兒臣自會措置,陶殷是季先生外孫女,此事毫不會變動。”
太子恐怕永初帝大怒之下嚴懲,當即叩首道:“父皇,父皇明察!兒臣總有天大的膽量,也不敢在這緊急關頭賣官鬻爵!泰州戰事多麼要緊,兒臣如何能夠做這類蠢事。若梁紹庸碌,未能攔住東襄,豈不是擺盪江山?兒臣就算無能,也不至於昏聵至此!求父皇明察!此事,必然是有人誣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