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夏伯父!”阿殷站在定王身後,含笑施禮。
未幾時熱水送來,從外頭叫的兩位年青農婦也到了。那兩位常會做些這等小事換點銀錢使,自是非常殷勤,“我們服侍小將軍沐浴麼?”
這會兒已近巳時,府中兵士正在校場上練習,守門的軍士入內通傳,不過半晌,便見身著都尉官服的中年男人帶了兩名副將迎出來,持禮拜見定王。此人天然就是夏青了,剛正的闊臉上蓄了鬍子,皮膚烏黑,他本就生得虎背熊腰,被那甲冑所襯,更顯威武。
即使他確切賞識她的麵貌、氣質與脾氣,會顧恤她的處境、讚美她的誌氣,但是――銅瓦山下那半晌的冒充擁抱,不過是為了瞞騙巡查的山匪,她當時也隻是應變做戲罷了,她儘力儘侍衛的本分,他卻做這般荒誕的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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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服從。”阿殷趕緊承諾,潮濕烏黑的頭髮披垂在兩肩,包裹著中間素淨斑斕的容顏。
阿殷練完刀用完飯,冇見定王呼喚,便各處去轉轉。
兩人不再擔擱,定王在內行軍,也曾走過這般險峰崎道,選定落腳處後先躍疇昔叫阿殷記好,而後再選下一處。等他將那落腳處騰出來,阿殷便跟從疇昔,因記取定王的叮囑,她也不敢看下方,目光隻緊緊跟在他的身上――
常歡迎來往官員的軍士倒會哄人,阿殷頭一回被人稱呼小將軍,倒是非常別緻。不過她也隻是個平常侍衛,哪怕來日能到定王府中去,以目下的資格,最多也隻能是個八品小官,天然不敢拿大,便道:“多謝了,煩勞將熱水放在桶中,飯菜我待會再用。”
夏青內心惦記取銅瓦山的事情,方纔也隻是依例安排,並未考慮阿殷的女兒身份,聽得定王提示,當即訕訕的,“是末將粗心安排不周,殿下恕罪。營外不遠就有農戶,末將也常煩勞她們,末將這就叫她們過來幫手。隻是女郎中不好找,營中隻要軍醫,恐怕還要到十裡外去請。”
因夏青父子都是南郡人,不免又提及故裡。
那種表情,是這麼多年從未曾體嘗過的柔情。
少女上馬時身形較著晃了下,定王眼角餘光瞥見,這才發明她的神采不太對勁。平常神采飛揚的臉上帶著點慘白,陽光映照下,兩頰卻微微發紅,她的眼神也不似平常清澈明朗,睜不開似的微微耷拉眼皮。
阿殷自幼便離了南郡前去都城,從未去過故鄉,陶靖和奶孃講起昔日的事情時,總因懷想馮卿而傷神,未曾細說。現在遇見夏錚倒是少了顧忌,因而從那邊風土情麵說到名勝古蹟、風趣風俗,聽得阿殷神馳不已――馮卿是太傅之女,被人救出後有很多處所能夠落腳,她終究選了南郡,想必那也是個極美的處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