盜汗涔涔的乾勁背心衣衫,陶靖看著女兒,又是震驚又是忸捏――女兒來到西洲不過半年,就有此發覺,他卻全無知覺,這是多麼癡鈍!倘使薑產業真有此野心,臨陽郡主必定難以擺脫,萬一來日事發,他和一雙後代當如何自處?
西洲鄰近北地,比都城稍稍酷寒些,這時節裡黃葉乾枯,豔陽當空,刮疇昔的風卻日漸酷寒。
陶靖心中自責,揮手叫快意自去安息,將藥膏搗好後回到屋裡,還是冇有睡意。因而翻出先前夏青托阿殷帶來的函件,到羅漢床上坐著漸漸看了一遍。隨後從床頭的櫃屜裡取出個烏沉沉的銅盒,開了鎖釦翻開盒蓋,裡頭是半枚收藏著的梳篦。
陶靖當然不會立時堅信阿殷之言,卻還是迷惑,“薛姬的身份,定王曾查過?”
次日淩晨,阿殷因為喝藥後睡得早,天冇亮就醒了。
快意便將白日裡女郎中診脈時候的說辭複述一遍,很多擔憂的話冇說,卻都寫在臉上。
因快意還在甜睡,阿殷冇打攪她,又不會梳髮髻,此時便隻將頭髮束在頂心,不知從哪兒尋了個潤白的玉冠簪在頭頂,烏髮白簪,顯得格外精力。她的麵貌很標緻,有當年馮卿的精美眉眼,因自幼習武身材苗條,更多幾分煥然神采,此時杏眼裡如有亮光,笑吟吟的邀功,“女兒這歸去銅瓦山,跟著馮大哥一起活捉了周綱!”
剿了銅瓦山和南籠溝兩處匪寨,定王先前派出去的人手差未幾都收攏了返來,都督府中人手補充了很多。據陶靖所說,此役中折損了幾名侍衛,有重傷的,定王皆準他們休沐數日。似阿殷這般拚力擒獲匪首的,功績非平常侍衛能比,既然負傷在身,休沐兩日也不礙事。何況她也不敢拿身子冒險,因而這些天乖乖在家臥床。
周綱和周衝既已被擒,前麵鞠問查訪,必定會牽涉出薑玳等人。這等事非阿殷所能置喙,陶靖成心叫她養傷,加上晚間返來時疲累,也不說這些事情,隻是叮嚀快意務必經心顧問,不叫阿殷奸刁亂動。
陶靖接過石杵,寒涼的夜風裡,那石杵倒是溫熱的,想來快意搗得非常賣力。
此次銅瓦山和南籠溝之役,定王身邊的親衛皆隨行參戰,徹夜便讓他們在值房歇息待命。此時廊下隻要臨時調來的侍衛值夜,站得筆挺。那是個二十餘歲的年青人,作為侍衛,他比凡人要精力挺直很多,但是此時卻還是微微佝僂脊背,耷拉著腦袋,顯出困頓委靡之態。
定王怔怔看向帳頂,夢境消逝無蹤,隻要方纔美人的身姿在腦海迴盪,在靜夜裡分外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