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兵的號令垂垂趨近，廳內銅盆裡的火被刀劍帶出的疾風撲得亂竄。周綱擺不脫兩人的膠葛，乃至垂垂被兩人聯手迫入下風，表裡交困之下不免生出暴躁。

待得用罷晚餐，漫步過後，快意去熬湯藥給阿殷喝，阿殷坐在廊下竹椅中，閉上眼睛，回味銅瓦山上的苦戰。她跟人比武的次數未幾，更未曾跟周綱這般悍勇之人動過手，這是花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經曆，現在靜下心回想當時攻守應對，檢驗得失，很能叫人長進。

馮遠道緊隨而至，劍鋒直逼周綱。

到得城南的家中，陶靖尚未返來，隻要快意焦心的等在門口。見她進了巷子，快意便從門口奔來相迎，待阿殷上馬後，將她手臂扶住高低打量，“女人這回無礙吧，有冇有受傷？”見阿殷身上不見血跡時稍稍鬆了口氣，旋即便碰了碰那黑沉沉的披風，“咦？”

光榮的是阿殷身材矯捷，苗條而柔嫩，此時收勢已是不及，阿殷半空中當即折腰向後，同時使力下墜。

周綱與乾癟老頭齊齊變色，拔腿就想往外衝去。

“不礙事。”阿殷儘力報以笑容。

回到鳳翔城的時候，已經是日傾西山了。

鋒銳刀刃在熊熊火光下明滅寒光，周綱即便在此驀地變故之下，也還保持著極高的警戒。

他已多年未曾有過的驚駭。

內裡的爭殺天然有人操心，阿殷同馮遠道潛向周綱的住處，裡頭燈火透明。

“奉告弟兄們，拚了命也得官兵殺歸去。守住了寨子，老子重賞！”周綱叫兩個細弱的男人先去傳命，隨即走到乾癟老頭跟前，“走，我們看看環境，商討個對策。”

“就是老虎石那邊，恐怕是從後山絕壁上來的。”

“姓高的這賊子！等退了這幫官兵，老子就殺了這匹夫！”

變故就在此時產生，春季淩晨凜冽的風中，俄然有疾勁的破空聲襲來，鐵箭直奔周綱。

更何況這勇猛的軍隊還是由定王這威名赫赫的殺神帶領。

“帶歸去嚴加鞠問。”他的目光刀鋒般剜在男人身上，“務必挖出真相。”

隻是跟著盜窟裡愈來愈溫馨，周綱的神采亦愈來愈灰敗，從氣憤不甘到沮喪悲觀，眼神再不似最後鋒利。

她駭然之下，猛的明白過來，心中焦炙——

“有些不適。”阿殷點了點頭，“我想告個假先回家去，典軍可否行個便利？”

“又喝藥？”阿殷皺眉。

外頭官兵與匪賊廝殺，這銅瓦山陣勢險要，多有構造，還需定王坐鎮批示，他還是執劍出去，又調了兩名侍衛過來看管。喊殺聲此起彼伏，馮遠道來不及措置傷口便又提劍出去，有人站在高處大喝一聲周綱已經伏法，匪賊們的號令便頃刻溫馨了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