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五兒一愣,愣了好久,倏而吃吃笑了一聲。
長睫似羽。
五兒一邊捋著他的頭髮,一邊問:“你還記不記得明天是甚麼日子?”
男人麼,除了出點力,這個家其他的真是一點也希冀不上他們。
“還你。”
五兒隻是想問他願不肯意聽她的話不要起殛斃之心,殺業多了畢竟落不得甚麼好了局。現在看來,這話就算說了也不見得他樂意聽。
他的發比女兒的頭髮還要細柔,女兒的發多是花香,他的發像是有木的冷香,潔淨而幽冽,五兒很愛把玩。
五兒壓下半個肩頭湊疇昔聽——
六眨了眨眼:“很首要麼?”
“唔……都聽你的……”
季池拉起板車,五兒小跑跳坐上板車,爺孫兩個一起往茶館去。
五兒盤腿盤久了,下炕走動走動,一摸他們的湯婆子都冰冷冰冷了,便惱了:“該是被棋子蒙了心!老的如許小的也如許,籠著湯婆子也不好好用。”
六將她伸長的脖子壓歸去,有點兒奉迎的意義,把木簪塞到她手裡:“梳頭。”
穿鞠問口,掀了鋪蓋簾子,茶館裡竟烏糟糟地來了十幾個腰間彆刀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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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兒的確要拿他當怪物看了。
夜裡,一燈如豆,她坐在炕上,就著案幾上的油燈為他縫衣,阿爺和他兩個在一邊拿著棋子有一搭冇一搭地叩著棋盤。
五兒早在本年開春的時候就惦記取要攢錢給他買一個湯婆子。
他眼睛實在未曾在棋局上,餘光模糊重視著她在燈下的一針一線。
第二天一早五兒就喊了季池起來去借拉車。
他坐上炕,仔細心細地剪了燈芯,半燃的燈芯掉在燭油裡嗞啦一聲滅了,火光一下亮了好多。
五兒又坐回燈下縫衣,見六去而複返,問:“不去睡麼?”
五兒驚得撐大眼:“那麼高,你扔得上去?”
藉著燭火,他望著她,依勢耍賴不下炕。
“阿爺睡下了,我想再探探棋局。”
五兒捏著針搔了搔頭髮,“隻許一會兒,再久了明天做活累。”
六收劍回鞘。
她哄了他幾次去睡,最後實在勸不動便由他去了。
六抬頭笑了笑:“見你縫衣鑽心冇想勞累你,屋裡還算和緩,中間不另有爐子烤著麼?”
他在內心笑了笑:“是麼?”
五兒瞪他一眼:“收了棋盤都早點歇下,明兒還得起早補牆縫。”
六在她身後喊:“我想活,卻不想聽話。”
六齜牙:“痛,扯到頭皮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