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……我……”
足足兩盞茶的時候,殿中無人開口。
氣候愈發陰沉,冷風吼怒捲過,明示雨雪將要更大。
“諸位可有事奏?”
四目相對,再尋不回往昔的交誼。留下的僅是刻進骨子裡的文雅和禮節,疏離而冷酷。
如果司馬奕想通過禪位獲得好處,那也該是桓溫,而不該是桓容!
放下絹布,桓容單手支著下巴,一邊咬著肉乾磨牙,一邊考慮對策。
此時現在,他神采微白,眼中不見半點醉意,分外腐敗。冰冷的目光掃視殿中,神情間帶著陌生的嚴肅,與之前判若兩人。
為防司馬奕再出“誑言”,太後命醫者用藥。
“我還活著,他給誰服喪!”
碰到層次官爵相稱,並排而行者,僅是透過車窗點頭,少有推開車門揖禮,進而酬酢幾句。
長樂宮的宦者孔武有力,對司馬奕貧乏畏敬之心,幾近將他架到殿後,半點冇有遊移。半途怕他出聲,更堵住他的口,任憑他奮力掙紮,大手始終似鉗子普通,分毫也不放鬆。
東海王被廢,琅琊王即將登基,建康的風雨一定減少,反而會更加狠惡,京口和姑孰怕會直接角力。
郗超侃侃而談,將桓容的功績移到桓溫頭上,半點不覺臉紅。
車伕揚鞭,不起眼的牛車很快穿過雨幕,消逝在巷尾。
想到這裡,賈秉展開雙眼,狹長的眼眸微閃,烏黑冰冷,深不見底。
掰著指頭數一數,王莽篡漢,建立新朝,逆臣的烙印明晃晃的頂在腦門;曹操生時冇有登上九五,卻做出挾天子以令諸侯,身後更被兒子追封;司馬昭更不消說,篡位之心路人皆知。
此次冇讓他絕望,文臣中當即行出一人,恰是被授散騎侍郎不久的郗超。
臨行前,褚太後命報酬他除下麻衣,換上青袍。
長得圓胖討喜又如何?
“秦兄親身前來,這筆買賣怕是不好做了。”
見群臣都不開口,半垂下視線,俄然拍著大腿笑出聲音。
車門推開,王獻之和謝玄現出身影。
天子露麵,樂聲立停。
五人合抱的火盆擺在殿前,宦者依例向內添柴。
城內張貼佈告,並有文吏向百姓宣讀。
看看這三位,對比桓大司馬,謝安王坦之不擔憂纔怪。
話音落下,百官齊聲應諾。
以桓大司馬常日行事,毫不會如此草率,給他可趁之機。
吱嘎的車輪聲中,兩人向分歧的方向行去,漸行漸遠,似兩條平行線,再無任何交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