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幾歲的少年郎,哪怕揹負癡頑之名,到底不是真的笨拙不堪。自生母歸天以後,他一向跟著南康公主,對嫡母有天生的靠近。桓大司馬偶爾想起來會同他說幾句話,但過後他總會被三個兄長欺負。
“留下和我一起用膳。”
“有何不捨?”
桓大司馬和南康公主同坐於上首,桓容和桓禕按位次落座。李夫人和另兩名妾室不能退席,最後是南康公主做主,在桓大司馬右下首另置矮桌,擺上立屏風。
李夫人無需婢仆奉侍,自斟自飲,美眸不時迎向上首,微微一笑,仰首飲儘滿盞。
“給郎君換蜜水。”
桓溫出身士族卻以行伍晉身,長年留在虎帳,酒量非同普通。
“郎君請用。”
很長一段時候,桓禕美滿是避開親爹,導致桓大司馬對他更加不喜。
桓禕這份情意讓他打動,可桓大司馬如果下定決計,必然要將桓禕帶去姑孰,來由完整站得住腳,誰能攔得住?
“屬兄們都在那邊。”桓禕誠篤道,“我不喜同屬兄在一處,他們常欺負人。”
家宴之上,桓容灌了一肚子酒水,壓根冇吃甚麼東西。回到房內又一向發楞,小童和阿穀都非常擔憂。
事理不難想明白,該如何應對倒是個題目。
“阿母。”
“我想留在建康,不想隨阿父去姑孰。”
之前桓禕有癡頑之名,桓大司馬天然不會留意。現在南康公主有了教誨之意,他又同桓容靠近……難怪桓大司馬話剛出口,南康公主就差點摔了酒盞。
母子三人用膳時,桓大司馬的車架已到台城前。
心中有事,桓容整夜冇能睡好。掛著兩個黑眼圈被阿穀喚起,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換上外袍,從閣房出來時還絆了一下,差點撞到門框。
“罷。”桓溫舉起酒盞,抬頭一飲而儘,看向正切開羊腿的桓禕,道,“你既練武有成,下月便隨我往姑孰。”
“哦?”南康公主彎起唇角,“夫主捨得?”
桓禕迎上前,眉間皺得能夾死蒼蠅。
桓溫舉杯,南康公主能夠安坐,桓容和桓禕則同時起家,恭敬道:“阿父滿飲!”
桓溫哈哈大笑,當即揮退女婢,親身為南康公主舀酒,彷彿剛纔的嚴峻都是錯覺。
桓容和桓禕施禮,冇有進入閣房,而是跪坐在門邊。
阿穀返來時,室內沉寂一片,唯有火星落入燈油收回幾聲脆響。
“是啊。”桓禕冇有半點壓力。
桓容點頭,並未扣問阿穀要去那邊。待房門合攏,順手展開一卷竹簡,恰是日前謝玄所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