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外雨水成幕,似天空墜下的銀簾。
漢末天下烽煙驟起,朝廷有力統領遙遠郡縣,私采者愈多。三國至兩晉,豪商富商湧向合浦購珠,本地百姓不種糧穀,以采珠為業者超越千人。
三月下這麼大的雨,委實有些奇特。
李夫人令婢仆奉上器具,親手開端調香。
南康公主點頭,道:“幸虧你提示我。”
阿麥領命而去,李夫人收起香料,抿了抿鬢髮,心機卻不在歸家的桓大司馬身上。
建康士族看不上的次品會持續北運,要麼售給氐人,要麼貨於鮮卑。有膽小的販子棄船改走陸路,借道益州進入吐穀渾,隻要不被蕃人劫奪,賺得的黃金半生享用不儘。
天氣放亮,籬門開啟,船伕搶先恐後劃動船槳。
“既是那老奴送返來的,總要出門見一見。”
先表揚他揍人,又說他過於謙善,這類教誨體例至心冇有題目?
“阿父。”
室內捲菸嫋嫋,玉殿嫦娥宛轉蛾眉,皓腕微動,纖指輕挑。立屏風上流雲飛瀑,映托一室古拙高雅,人在其間如同置身夢中。
南康公主走過兩人麵前,腳步頓也未頓,眼神都懶得給。
每逢三四月間,運珠商船會連續到達建康。
謝玄和秦璟彆離立於車前,另有士族郎君昂首張望,見到軍容威武,煞氣劈麵,哪怕家君同桓溫不睦,現在也禁不住讚歎。
平生初次獲得親爹嘉獎,鎮靜之下,桓禕健忘桓容之前的叮嚀,抄起門前的一塊方石就舉過甚頂,還順手掄了兩下。
“郎君可要學調香?”李夫人翻開香爐頂,幾種香料調和在一起,模糊有花香飄散。
“快護住郎君!”
“多謝阿姨,容癡頑,怕是冇這份悟性。”
話落站起家來,脊背挺直,步搖上的彩寶刺眼奪目。
船埠上的健仆丟下燈籠,捧首跑向街邊商店。半途不竭被冰雹砸中,連聲收回痛呼。
一行人穿過迴廊走進閣房,早有婢仆撲滅香料,醫者為桓禕看過額頭,隨後奉上滾熱的薑湯。
李夫人看得心疼,南康公主卻道:“整碗服下,不準率性。”
合浦南珠天下聞名,有走盤珠的佳譽。兩漢時均為官采,嚴禁官方私采。
原身十歲便往會稽肄業,父子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。加上幾個庶子屢有行動,南康公主冇興趣給桓大司馬好臉,父子乾係想靠近也難。
說話間,健仆接連躲進廊下,婢仆送來潔淨長袍。
見狀,桓容禁不住鼻子發酸。
“阿子甚壯。”
暴風越來越強,半數商船困在籬門前,指甲大的冰雹突然砸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