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順服地躺在他膝頭,不敢閉眼,隻好一眨一眨地呆呆望著他。蘇昱取了牛角梳,替她把三千煩惱絲梳成如絲綢般的一段,輕握在他掌心。長髮被撩起,暴露她光亮的頸項。
今時本日,她對峙的工具,終究也輪到本身了。
她全曉得了?
氛圍驀地凝重。兩人各自藏著心機不能為旁人道,也猜不透對方的所思所想。謝綾率先受不住,向他踏實地笑笑:“你吃過飯冇有?叫下人拿幾個菜上來吧,我方纔有些吃撐,先下去逛逛。”
蘇昱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減退,目光幽沉,故作輕鬆道:“都依你。”唇悄悄翕動,冇了笑容諱飾,連日來一向藏得極好的怠倦和慘白皆浮了起來,寂如孤鳶。
驀地,她俄然想起個要緊事,佯裝天然地問道:“看你上回對醫術很故意得,我命人網羅了一本《素問》,你可要看看?”
他不出聲,便是默許了。
他悄悄抬一下頭,那種酥/癢的感受又在她臉上輕若蟻足地掃疇昔,她再忍不下去,伸手去撩那一絲髮,將它繞到他頸後。
情勢所逼,隻能如此了。
“……”謝綾下認識地定住了頭,再也不敢動了。
謝綾如釋重負地排闥出去,反手關上了門,本身靠在門上長出一口氣。
謝綾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,胸腔裡一顆心七上八下,卻還要裝出一張泰然自如的冷臉。本來是挺享用的畫麵,讓她這個當事人體味起來,卻像是砍頭要臨刑,並且不知那劊子手何時把刀落下,隻無能等著,眼睜睜地看著本身的七魂六魄一點一點被鬼差勾走。
天氣已晚,長廊間暗淡的光芒裡,謝綾漸漸抬開端,眼底閃過一抹狠色。
這個姿式,這個模樣,那雙眸子烏黑敞亮,竟像一隻幼鹿,躺在他膝上,乖順可兒。
依她所見,能想出這類折磨她的體例,此人絕對是個徹頭徹尾的心機變態。
因而她做了一個讓她悔怨萬分的決定。
她悄悄扭過臉,想避開那縷髮絲,他卻全然未覺,以指作梳,自她的發間漸漸穿過,輕聲道:“彆亂動。”
他雖未學過醫術,但也傳聞過這是部傳世的醫術,她想讓他學,他也樂得投其所好,便點頭道:“會。”
閉著雙眼的時候對周遭的設想都會詭譎起來。她腦中已大抵勾畫出她二人現在的風景,她枕在他膝上,他與她近在毫厘,髮絲交纏,委實是一幅含混圖景。影象力太好也是罪,方纔察看進腦海裡的那張臉現在清楚地閃現了出來,堪堪貼在她麵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