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安有一座城_001 七月葡萄架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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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老是提淮安,提起她的故鄉。當然,她的故鄉也就是她口內裡的淮安。

媽媽說那叫珍珠,很貴,並不準我把臟手伸向如盛開的花瓣一樣標緻柔滑的新娘子。 以是,我童年一向就有一個胡想,當一回新娘子,插一迴帶珍珠的串兒花,再擺個流水宴,不斷地吃好吃的。

流水宴在我們那兒叫擺酒。擺酒擺酒,就是擺宴席喝酒。新娘子剛到新郎家的前三天是要擺酒的。村裡頭最無能的幾個女人會被請去幫手,做花腔兒的饅頭,炸魚炸肉,殺雞蒸碗兒,忙的腳不沾地。新郎家的親戚會被請來,同住一村兒的也會來道賀,就連新孃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會來湊個喜氣兒。

她說,她在望千裡以外萬裡以外的故裡。我冇有搭話,隻怔怔的看擦著屋子斜角飛過的綠色螢火蟲。螢火蟲不很亮,光芒也是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的。但我卻總覺得――螢火蟲,是墜落凡塵而不幸死掉的星星。

每當排骨蒸碗兒上來的時候,我老是要瞅準機會,搛下肉最大的那一塊兒。

第二天我一覺醒來,感受腿有些疼,拉開被子一看,白白的腿上多了幾個淤青。我指著腿上的淤青在大伯孃麵前狠狠地告了蜜斯姐一狀,蜜斯姐被打了一頓,並被峻厲警告不準欺負小草。蜜斯姐也負氣,一整日不睬我,早晨也不來找我。因而,那一晚,我偎著中間的奶奶,第一次,莫名其妙的感到有點孤傲。

“媽,小草,用飯啦~”媽媽從廚房裡出來,手裡拿著玄色的大鍋鏟,呼喊我們。

“不擺酒。”奶奶攏了攏耳邊掉落的碎,非常當真的答覆。

“如何不算?”奶奶瞪我一眼,把細細的絲線放入口中咬斷。斷裂的絲線那端,是我爺爺將近露腚的褲子。現在,她把它縫好了。精密的針線像是蜿蜒的蜈蚣,很丟臉。

一家人圍著桌子用飯,蜜斯姐也過來了。蜜斯姐是大伯的小女兒,比我大兩歲。她家和我家挨著,我們常常在一起玩兒。常日裡我們乾係時好時壞,好的時候一小我似的,壞的時候就打鬥,但從不吵嘴。說是打鬥,就是你打我一下,我再還你一下,你如果再打,我就再還一下。凡是,打一次架,綿綿不斷,要持續很長時候。凡是兩小我都爭著說本身被對方多打了好幾下。如果該時候冇有一個大人呈現並從中調停,恐怕這筆賬從入夜扯到天亮也扯不清。打完架,我們也不紅臉,過一會兒就嘻嘻哈哈兩小我像一小我普通好了。

吃完飯,大人們在一起談天,奶奶會納一會兒鞋。但打盹蟲卻像牛皮糖一樣粘住了我的眼皮。瞥見我哈欠連天,媽媽便給我倒水洗臉洗腳,讓我們快點去睡。但洗完今後趴在床上,我們卻復甦了,玩鬨了好一陣子,才鑽進了繡著長尾巴鳥的被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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