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大郎是個誠懇男人,哪想到這婆娘如此做得出來,當年不是她攛掇徐老頭,也不至於把外甥女賣了給人當丫頭,這會兒還來裝好人,內心惱的不可,卻一時不知該說她甚麼,一張黑臉脹的通紅,半天甩出一句:“大姐兒跟你們再無半點乾係。”
旺兒悄悄咳嗽一聲道:“嬸子想必記不得了,這位是女人的親孃舅呢。”
聞聲這話兒,石氏這才抬眼卻瞧陳大郎,內心暗道,此人怎生如此麵善,那裡見過卻想不起來了。
目光落在他身上,不由又妒又羨,雖說穿的也不是綾羅綢緞,倒是嶄新一身青布衣裳,腳下的鞋都是新的,滿麵紅光,顯見是日子過的不差,卻怎跟顧府的旺管事在一處,且瞧旺管事的眼色,對他非常禮敬的樣兒。
她這一自報家門,掌櫃的倒真不好把她哄出去了,乾他們這行的,最要緊是動靜通達,會瞧眼色,顧員外是這信都縣裡的大戶,朋友又多,又好吃酒應酬,凡是縣裡的酒坊,誰不當他是個大主顧,況,現在人家還搭上了千戶大人,就是在他這鴻賓樓裡,都吃了不知幾次酒了,措告彆動甚為密切,以往馮家大爺,尹二爺可都靠後了。
掌櫃的還記的前兩日顧員外跟千戶大人在他這裡吃酒,瞧著他家的點心好,巴巴的讓伴計送回了府裡去,先開首還覺得是給後院裡二孃三孃的,伴計返來一問,才知是送去了書房院,給阿誰丫頭吃得,你說這可不都寵上天了。
顧程先是不依,後被徐苒軟著聲音求了半日,到底兒應下了,內心卻仍不捨,隻留到了快落晚,眼瞅城門都要關了,才讓車把式套了車,讓李婆子跟著,他親身牽著大姐兒的手,往外走。
石氏從炕上拿了炕笤帚,掃了掃本身裙襬上的土,放下道:“現在你掙她不出了,她有造化會勾人,勾了顧家老爺在手,那顧員外要納她進府做個四娘呢。”
石氏一聽,蹭一下站了起來:“你說甚麼?”那掌櫃的笑道:“現在誰還不知,你家大女人入了顧員外的眼,要納進府去當端莊主子呢,如何,您還不知?”
徐老頭自是不通道:“這話卻從那邊聽來,大姐兒雖生的模樣兒不差,自小倒是個悶性子,上不得高檯麵,顧家老爺怎會瞧的上她。”
旺兒那裡不知這婆娘內心打的甚麼主張,也不由替大姐兒心寒,真是那句話,有了後孃便又後爹,這是惦記取把大姐兒贖了再轉賣出去賺銀子使喚呢,真正一個窮瘋了,若之前阿誰大姐兒,這一輩子的命真是說多苦就有多苦,現在的大姐兒趕上如許的爹孃,真難說會如何,說不準,新仇宿恨都得算在這後孃身上,這後孃還想銀子呢,做夢去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