慶朱紫害羞帶怯看了天子一眼,很有幾分眉彎秋月、羞暈彩霞的風采:“臣妾自知鄙人,以是微末技藝,也是這十二年中漸漸學會,閒來打發光陰的。還請皇上和太後不要見笑。”
話音尚未散去,敬事房總管寺人徐安上前道:“皇上,該翻牌子了。”
那女子的歌聲雖不算有鳳凰泣露之美,但隔著水波清韻,一詠三歎,格外入耳。更兼那琵琶聲幽麗入骨,纏綿無儘,隻感覺骨酥神迷,醉倒其間。直到有水鳥掠過湖麵,又倏忽飛入茫茫夜氣,纔有人醒轉過來,先擊節讚美。
玉妍托腮賞識,手指上累累的寶石戒指收回奪目標光:“皇後孃娘喜好梅花,天然保重,可不是大家都和皇後孃娘一個心機呀。話說返來,甭管甚麼心機,臣妾倒也挺喜好看這漫天飛花呢。”
天子與嬿婉笑意盈盈,眉眼熟春。如懿如何不識相,藉著不堪酒力,便帶著嬪妃們先告彆了。
天子亦不覺讚歎,側身向如懿道:“詞應景,曲亦好,琵琶也相映成趣。這些也就罷了,隻這曲子選得格外故意。”
玉妍非常不滿,向著綠筠輕哼道:“說句不好聽的,我們當年都是生了皇子才封的妃位。她憑甚麼,便也一躍封妃了?”
如懿閉著眼緩緩道:“可那顧忌如果大要上的,她也太會做人了些。”
慶朱紫依依望著天子,目中模糊有幽怨之色,道:“乾隆四年。”
彼時皓月當空,湖上波光粼粼。有三五宮裳樂伎坐於湖上扁舟當中,或素手操琴,或朱唇啟笛。笛聲順著溫暖的輕風飄來,頎長有如山泉溪水,醇和好似玉露美酒,絲絲綿綿彷彿纏縈的輕煙柔波,在耳畔繚繞不斷。湖邊彩燈畫帶,悉數投影在微涼如綢的湖水中,讓人仿似身處燦燦銀河當中。
太後不置可否地一笑,隻是看著近前的兩名女子,彈琵琶的是玫嬪,而唱歌的竟是入宮多年卻一向不甚得寵的慶朱紫。
如懿溫言道:“也好。三公主出嫁,四公主是皇上心尖兒上的女兒,你細心照顧著便是。”
婉嬪亦打趣:“嘉貴妃難不成還說本身是新歡麼?天然是最難忘的舊愛了。”
如懿悄悄側首,牽動耳邊珠絡小巧:“臣妾不是隻曉得‘牆頭頓時遙相顧,一見知君即斷腸’,元曲名家如奧敦周卿,還是曉得一些的。”
畢竟西湖六月中,風景不與四時同。何況是江南三月,柳綠煙藍,動若蓮步輕移,婀娜多姿;靜如少女獨處,嫋嫋婷婷。姹紫嫣紅,濃淡適宜,就那樣偎依在西湖的四周,暈染著、守望著西湖一灣碧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