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日下了朝,贏烈在書房議過政事,因看氣候和暖,就說要去後宮走動走動。張鷺生趕緊上來服侍,就要出去傳禦駕儀仗,贏烈卻道:“本日天好,朕倒想本身逛逛,不必叫那很多人跟著。”張鷺生傳聞,便隻叫了幾個近身奉侍的宮人跟從,又為天子披了水獺皮的大氅,纔跟了天子出門。
但見那人垂著頭,隨在張鷺存亡後,行至禦前,向著贏烈端端方正的道了個萬福,口稱臣妾道:“臣妾寶林錢氏,見過皇上,皇上萬福金安。”贏烈聽那口齒,嬌嬌軟軟,透著一股子的媚意,又抬眼通身打量了一遭:這婦人生的五短身材,體格豐腴,妖妖嫋嫋,上著一件蔥白綾對襟夾襖,外頭套著一件大紅五彩繡錦雞通袖羅袍,腰裡繫著一條鬆花色汗巾子,下頭一條白挑線裙子,蓋著一雙尖翹翹的小弓足。兩隻腕子上套著一對兒嵌了紅寶的瓦棱麵金鐲子,更加顯得肌膚白膩豐澤。再觀她臉孔,是一張圓麵龐,兩道細彎眉,皮色白潤,描翠施朱,額上貼著翠麵花,杏眼含春,粉腮帶暈,頭上萬縷青絲梳成盤恒髻,髻邊無多裝潢,隻插著一朵紅絨做的芍藥絹花,倒更映出烏油也似的好頭髮。通身掃了一遍,說不儘的嬌媚風騷。
正說著,明月倉促自外間出去,一進屋子便忙著嗬手。蕭清婉見了,道:“打發你去內侍省傳句話,竟去了這麼久,乾甚麼去來?”說著,又道:“但是凍著了?快到火盆邊暖暖。”明月走到火盆烤著身子,便道:“奴婢去內侍省,傳了娘娘交代的那幾句話。夏總管另有些話要奴婢報與娘娘得知,他本說要親身過來的,隻是一時走不開,奴婢聽他說,就站住了。”說畢,便走至蕭清婉跟前,低聲道:“夏總管說,皇上今兒午後到寧壽宮花圃子裡賞花,撞見了錢寶林,同她說了好多話,還一道遊了園。掉隊到了晚間,更欽點了錢寶林入養心殿侍寢,隻怕明兒就要娘娘加封於她。娘娘……還是做個預備的好。”
蕭清婉乍聞此信,怔了怔,半日方纔道:“這般……本宮曉得了。”明月見皇後容色淡淡,急道:“娘娘,皇上有幾日不來了,這又得了新寵,長此下去豈不要與娘娘生分?娘娘不快些想想體例麼?”蕭清婉掃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隻是眼下一時半刻,也冇法可施啊。莫不是要本宮跑到養心殿去,把那錢寶林自龍床上揪下來?”明月頓時語塞,倒是穆秋蘭點頭道:“向來這後宮事,不過風水輪番轉,此起彼伏乃常見之景。皇上這會兒正在興頭上,娘娘真要擺出一副妒忌的架子,失了體統不說,隻怕也要惹怒了皇上。”蕭清婉淡淡一笑,道:“皇上一時髦起,瞧上了誰又或寵幸了哪個宮女也都是常有的事兒。這纔是第一個呢,今後另有第二個第三個,來歲又是大選之期,另有更多花容月貌的女子要出去,倘或本宮一個一個的去活力,還不早早就氣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