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淮南知這榮親王夙來瞧不上文臣言官,雖是憋了一肚子的氣,倒也宣泄不出,隻得去了。
二人敘過賓主之禮,各自落座,那林淮南便迫不及待道:“本日堂上,王爺為何不允鄙人回嘴?隻為一場訛傳,天子就免了鄙人的職。鄙人這頂烏紗,也丟的太便宜了。且,本日這事兒,必是蕭家在背麵調撥的,明眼的誰看不出來!鄙人那幾句話,可有否說錯?再者,皇上向來忌諱表裡勾搭之事,本日如何俄然改了性子?”榮親王笑道:“本日之事,卻在本王料想以內。雖則聯名上奏必是蕭家所為,但卻正投天子所需。今番朝堂之上,天子所行,已是護定了蕭氏一族。他這般倒行逆施,倒替本王省了很多口舌。如此,甚好!”林淮南不解其意,榮親王卻不再多言,隻是要他寬解,便著人送客了。
過得兩日,都察院便有好動靜傳來,已然捉到那漫衍流言與盜竊庫銀之人,這兩件事竟是同一黨所為!
贏烈不言此事,卻向李十洲問道:“朕聽聞邇來有人向都察院揭露皇宗子去處不端,出入風月場合,並有包養人婦之舉,可有此事?”李十洲躬身回道:“確有此事,經都察院查察,乃失真相。”贏烈點頭,向林淮南道:“你身為皇宗子的教員,教誨無方,導致皇子德行有虧。古說話,徒不西席之惰,由其徒則見其師。皇宗子現在這般,可見你這做教員的平常操守如何。現在你另有何臉孔,在此大肆議論朝政?”言畢,便即向吏部下旨:“左諫議大夫林淮南,教人無方,誤人後輩,愧為人師。身為言官,卻聽信妖言,妄議朝政,其德其行,不堪任用。今將其肅除官職,停職留用。”那林淮南不過為做刺探之舉,卻不想竟而當堂便為天子摘了帽子,一時手足無措,睜目結舌,待要辯白一二,卻一眼瞥見榮親王正望著本身,左部下垂,微微擺了兩擺。便即抱恨忍了,退到一邊。
贏烈收到奏報,卻不置可否,隻令他當眾朗讀。李十洲便於堂上暢讀了一番,這道表書不愧出自於名家之手,當真是字字珠璣,文采飛揚。談及水患流民之苦,哀思委宛,動聽心魄;而蕭府之恩遇,又被比作久旱之甘霖。蕭相施銀贈衣,更是大庇天下寒士的義行豪舉。文中更是死力獎飾皇後淑惠仁德,其國母之風,不讓上古賢後。又將那起奏請廢後之臣,批駁的體無完膚、辛辣非常。表中更稱,其身著紫蟒錦袍,出入朝堂,竟而聽信販子讒言,行奏廢後荒唐之舉,愚至如此,連販子村婦尚且不及,另有何臉孔公開位於士大夫之列!